雪夜里,我看见远处一个高高隆起的白色雪堆。
我走近一看,发现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在雪中看着我。
它抖落身上的雪花,我这才看见雪下它蓬松的白发。
是白沙,它似乎已经在这里等我很久了。
它亲昵地舔了舔我手上的血渍,温热的舌头让我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该是一号将它放出来,叫它在这里等我。
我原先并不知道该去哪儿。
刚好,现在有它引路,我不会在夏冰建造的这个皇城中迷失了方向。
“白沙,带我去找路雪。”
“汪!”
它高昂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对我的回应。
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以免冷风从脖颈中灌入我的身体,深红色的血融进了它那些鲜红的绒毛中,根本看不出痕迹。
白沙朝前走去,我则紧紧地跟在白沙的身后,握住了手上的手枪。
这把枪是40口径的手枪,弹夹总共有十三发。
也就是说......现在还剩十发子弹。
如果要用它击杀一只棕熊,也许十发子弹还有些困难。
但如果用它杀一个人,我想这一定绰绰有余。
.......
这条走廊是如此的寂静,就像一座空城般,没有任何的生气。
就像是故意在等我一般,我既没有看见那些身着警卫服的士兵,也没有看见一号她们的身影。
仿佛这里就只有我和白沙一人一狗。
它不时停下来嗅探,自顾自地走着。
就在我以为它搞错了方向时,我终于听到了大功率机器开始运作的隆隆声响。
以及夏冰那令我厌恶的声音。
我十分肯定,此刻,她就在门后。
“好,很好,十三号,很出色的承受能力,接下来我会将辐射量提高到500伦琴......”
砰!
门没有上锁,我一脚将铁门踢开。
眼前是一个控制室,巨大的玻璃面板阻隔在操作台与房间的中间。
夏冰正俯着身子对着控制台前的麦克风说着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竟然闪过一抹诧异。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不过在招待你之前,我想你应该让我做完实验。”
白沙看了看夏冰的脸,竟然低下了脑袋,没了先前那气势汹汹的气势。
妈的,真是条耸狗。
我透过玻璃朝内部看去。
房间内,一个白发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不远处则是一滩呕吐物。
似乎是为了便于观察,夏冰脱去了十三号的衣服。
我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下的泛红,并一下意识到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五百伦琴的辐射量已经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短短一小时就能让人急性死亡,血管内皮细胞会受到损害,血管内的液体会渗透到组织液中,让人体肿胀发红。
强辐射会像无数看不见子弹一样穿过人的身体,给人的痛苦不亚于凌迟处死。
我不知道路雪在那之前已经经历了几轮测试。
但她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夏冰。
“把她放出来,实验已经结束了。”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如果实验还在进行,我就开枪。”
“好啊,那你现在开枪,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火药从我的肉体穿过的疼痛感了。”
“只不过那样就没人能把她放出来了。”
“对了,这是单向玻璃,如果你那样做的话,她只能坐在里面等死,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夏冰抱着自己的肩膀,做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姿态,脸上却带着笑,就像在逗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疯子。”
我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声。
她笑着朝我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我可不是疯子,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科学家,锲而不舍地完成实验是我的科学精神。”
“你放他妈的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科学家!”
我激烈地反驳道,以至于我拿枪的手有些发抖,我想起了萧启森,我绝不认为科学家该像夏冰一样疯疯癫癫的。
“放轻松点,拜托,现在是我被你拿枪指着。”
夏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真担心你一不小擦枪走火,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我听着她开着那种无所谓的荤段子,心情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你要怎样才同意结束实验。”
我明白自己是在妥协,因而声音也沙哑下来。
我气势汹汹地从那片废墟中从这里走了过来,带着一条巨大的雪獒,还有装了十发子弹的点40手枪。
闯过了没有任何守卫的廊道,将枪抵在了罪魁祸首的脑袋上。
但对方却如此有恃无恐,甚至还怂恿我开枪。
而我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摆布,好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你是否有些太担心了,她可是我亲爱的女儿呀,我当然不会让她就这样死了。”
“至少现在不会。”
“不管是十三号,还是你,似乎都因为无所谓的感情而束手束脚,在我看来这好像有些不能理解。”
她轻描淡写地保证道。
“这样吧,我很想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国王会奖励英勇的角斗士,科学家会奖励听话的小白鼠。”
“如果你能赢下你的对手,我就立马结束实验,甚至可以给十三号放几天假,你觉得怎么样?”
我沉默着,感觉自己就像她手边一个随意摆弄的玩具。
“……什么时候开始?”
她嘴角的弧度又再次微微上翘,靠着控制台慵懒地斜倚着
“当然是现在啊。”
彭!
身后传来巨大的闷响,那扇铁门竟然整扇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了下来,一股强烈的推背感从我的身后传来,让我随着铁门飞了出去。
白沙受惊似的叫唤一声。
夏冰微微侧身,向角落躲开。
我整个人撞上控制台,碰撞之下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
鲜血从我的嘴角溢出,我扭回头。
只看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女性矮身从门后走了进来。
她比一号更加高,脑袋上长着两个小小的白褐相间的角。
身上的肌肉像是小小的山丘一样隆起,青筋如同攀附在山丘上的巨蛇一样盘根错节。
她身上的西装似乎并不合身,被浑身的肌肉撑得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啪地一声尽数崩开。
“八号,用全力,用全力跟他打,让我好好看一场八角笼。”
我听见夏冰那没有感情色彩的轻笑声。
他妈的,这种关键的时候,一号这混蛋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