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得一人知心,怎么能舍的下
作者:加辣菌子   痞子,你给我站住!最新章节     
    刑狱司天牢。

    万籁俱静。

    这里牢房的味道刺鼻,比京兆府的监牢更加湿冷。

    无数的大臣百姓,只要进了这刑狱司,基本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之前的户部尚书田源,吏部侍郎石辰,工部三司郝雁等,不论官阶如何,不是被囚禁到死,就是直接被押赴刑场。

    刺啦——

    牢房中的狱卒欠着身,领着带着手铐脚镣的某人进来。

    “看什么看!走啊!”

    “好!”

    白豌应了一声,探着身子朝这刑狱司监牢内部走去。

    本来以为又回到了自己的快乐老家。

    但是,他却发现这个监狱和他以前呆过的都不太一样。

    从前的监狱就算严酷阴冷,也算有点人气。

    可这里……

    他跟着这曲曲折折的监牢,里面的人要么就不成人形,要么就空荡荡的刚死了人,毫无半点生气。

    白豌突然心里生出些惧,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从前来过这里一样。

    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监牢,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停住了脚步。

    这光线……

    这敞亮的坐北朝南的小窗口,还有青色又带有血迹的石墙,简直就是梦中情牢。

    “进去吧!!”

    白豌十分熟练的走进去,恍若行云流水一般躺到了稻草石头床上。

    坐牢,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自己被冤枉还是第一次。

    会不会死先不说,可他一直都是凭真罪名坐牢的,冤狱也实在太掉份儿了。

    他叹息的回想,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这画才会被人污了血迹。宫里画个画竟然还能要人命,真不上算。

    就在这时候,隔壁有个极其小声的声音传来。

    “喂……喂……”有人唤着他。

    定睛看去,是监牢隔壁有个灰白色衣衫,蓬头垢面的长发山羊胡子老人。

    “叫我?”他盯着那人。

    那山羊胡子撩开自己的瀑布乱发,露出一口黄斑牙,让人嫌弃的后退一步。

    “你是被关进来的画师吗?”他两只眼睛极亮,“终于又见到活人了。”

    看到个有资历的老住户,白豌凑上去:

    “前辈,我刚被关进来!和我说说这里多久派饭,多久放风,哪个狱卒最好说话。还有断头饭一般吃什么? ”

    对面人也是怔住了,还真没见过进牢房可以如此泰然自若和自己交流的。

    他当即便是兴奋道:“终于遇到肯和我说话的,你不知道你这间前面曾经关过九个画师,到死了都没理过我。”

    白豌身子微微一颤,觉得自己好像缺了九条命。

    他有些惧的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那啥……他们都……都怎么……死的?”

    对面山羊胡子老人,掰手指数着:“你这间的前任是因为画了一幅《御龙图》将一个仙女画在龙的身上,脚踩了龙须不敬皇权被处死。”

    “前前任,是因为画的圣贤肖像不符合皇帝太后的心意,被处死。”

    “前前前任,是因为画了一个穿红衣服的人钓鱼,藐视大赢红衣官服,被处死。”

    “此外还有,把后宫妃子画丑了的,参与党争被株连的……”

    白豌有些听不下去,尽管他知道给皇家作画困难,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危险。

    动不动就处死,又不是缺殡葬业那点钱。

    “那有没有关进来,但是没被处死的画师?”

    对面人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遗憾,捻了捻须:

    “有那么两个吧。不过其中一个是被打了二十板子后,施了宫刑。另一个则是呆了三天就换了别的地方关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白豌一阵冷颤,只觉出自己命途多舛。

    他想起那个算命先生梧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命途多舛,身心俱损,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并时有血光之灾,与有情人生离死别,命里还注定没有姻缘。

    一下子,人静坐如同无水枯井,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了。

    莫不是真的……

    白豌无奈一叹,隐隐有些怕了死。

    他想起那个从小到大心有依赖的知己,若是真的生离死别,留下那人一个怕不是太凄凉了些。

    “前辈,你见过的画师关进来,一般多久处决?”

    “少则一天,多则五天就会处死。”

    他人便是凄然一笑。

    这人生寂寞,得一人知心,何其难得,怎么能舍的下。

    白豌看着窗口那一片光晕,有些呆。

    子辰,你可知道?若你我不是男子,就凭借我们这段缘分,都一定是佳偶天成,百年天缘。

    长夜漫漫,晚风过后。

    他的目光赫然神定。

    “前辈,我想自救。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见到陛下!”

    ……

    另一边。

    白祗侯因为这张《郡马图》被打入了刑狱司监牢,择日问斩的消息越传越勇。

    嘉兴皇帝看到使者施鸦青气的攻心,不得不靠着李丞相与灵禹周旋,希望能尽快平息其怒。

    百官唏嘘议论,或怒或斥,或贬……

    总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画师,没有人会给他求情,几乎全部噤声。

    凌书墨知道的时候感觉就是—— 怔住了。

    当时,他惊讶半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

    甚至难得一个人坐在屋内静默了许久,整日呆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放心不下。

    他赶紧找到了程素程直院,面色焦急:“程直院,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被关进去了?”

    “小豌,惹上了大祸!”程素皱着眉。

    “怎么回事?”

    对方沉默须臾告诉了原委,同时也说了这画中的蹊跷。

    他们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明明嘴角和胸口没有血迹,不知怎的递交给滇阳郡主的时候却变了样子。

    白豌在画院按理说没有什么仇敌,朝堂也不沾染什么党派,不该有这种被人故意陷害的情况。

    新君六年前即位,宫中人也换了一批。就算有人嫉恨韩妙染画圣的根基,这种人也极少可能出现在如今的宫中和画院。

    可是在凌书墨来看,不管有没有根基,他都只有一个念头。

    救他——

    凌书墨问向旁人:“我要入宫。”

    “你要救他?”程素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凌书墨点了点头。

    “可是,这件事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程素有些无可奈何。

    朝中大臣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求情,如今不管他是韩妙染还是白豌都不过是个小小的画师,无足轻重。

    “程直院,我要救他。所以一定要去见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