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相国寺祈福,但除了诵经的时辰,其余时间还算自由。陆明泱用过全素的早膳,再次溜出相国寺。
“二姐,你去哪?”
杨念儿守在相国寺山门外,气冲冲的瞪着二姐。
昨晚就把自己甩掉,一个人跑出去,害自己担心了一宿。今天还故技重施,真当自己傻呀。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放二姐离开。陆明泱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带她下山。
“二姐,咱们去哪?”
“去医馆!”
一连找了数家医馆,坐诊大夫听见求那种男女床笫之间的调情之药,没等陆明泱说完,十家有八家直接轰了出去,还有两家,是拿笤帚打出去的。
街市上,一袭蓝色的衣袂悄悄跟上被医馆扫地出门的两名姑娘。
酒楼里,杨念儿懒洋洋的趴在桌案上,“二姐,你到底要买什么药呀,怎么都不卖给我们。”
跟大夫说话时,陆明泱都让杨念儿站的远远的,她根本没听到。
“把帷帽带好,千万别让人瞧见。”
陆明泱去抓杨念儿摘帷帽的手,一柄长箫落在两人中间。
“姑娘想要的东西,我这里有!”
陆明泱抬头看去,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公子,一袭蓝衣,潇洒自若。浑身上下无一丝特征看着像大夫。
除了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那草药香像融进身体里的,若非日日被药物熏染,不会如此。
陆明泱半信半疑的将他请进雅间,让妹妹守在门外。
“姑娘是青楼女子?”
冷凌风手中长箫去挑陆明泱的帷帽。
“是又如何?”若不是青楼女子,谁会买那种东西。陆明泱也不敢否认,后退两步,挡住帷帽,厉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姑娘再问几家医馆,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冷凌风将长箫背于身后,扶案而坐,示意陆明泱落座。
陆明泱也不废话,直接道:“我要的并非一般的调情之药,还需有致幻的作用,而且两个时辰之后,大夫不能诊出来。”
“一百两!”
“你敲诈呀!”陆明泱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忠伯将侯府的管家之权交给自己,可她也不敢这么花呀。
长箫轻敲桌案。
冷凌风一脸的委屈:“这是禁药,官府明令禁止,我是要担风险的。”
“这是定钱,我最晚明日要。”陆明泱掏出一锭银子砸在冷凌风面前,忍不住提醒:“药效千万别太猛,他是个病秧子,我担心他受不住。”
“放心!”冷凌风一脸的坏笑:“姑娘放心,别说是病秧子,吃了我的药,就算是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八岁的孩童,都会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我可不想他……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险些说漏嘴,陆明泱急忙起身离去。
“二姐,你买那种药干什么?”杨念儿在门外时,偷听了一耳朵。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
“过两日你就知道了。”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该如何说。
途经一家鞋酒肆,里面摆放着京城里最时兴的鞋样,琳琅满目。陆明泱停下脚步,思索再三,终是走了进去。
自宁远王担任和亲使以来,皇帝解了他的幽禁。可他并没有自己的府邸,仍住在碧水幽潭。
恰巧碧水幽潭就在相国寺东侧的潭水中央,很近。
陆明泱站在相国寺山顶之上,能远远的看见碧水幽潭之中的精致楼宇,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只是需要乘船才能进入。
相国寺每日都有宫女内监乘船前往碧水幽潭,同宁远王商议和亲事宜。
这日是静和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前往碧水幽潭,同宁远王商议出嫁服饰一事。陆明泱特地在她的饭菜里放了些巴豆。
掌事姑姑坐在台阶上,虚脱的不成样子。眼看着时辰将过,她盯上了一直照顾她的陆明泱。
“你帮我跑一趟吧。”服饰穿着都有旧例,掌事姑姑料想也出不了错,只需宁远王看过之后,应允就可。
“诺!”
陆明泱接过册子,乘船前往碧水幽潭。
陛下虽然解了宁远王的幽禁,但仍有不少守卫,盘查进出人员。陆明泱表明来意,侍卫领她前往。
月台延伸入水,下面是碧绿的潭水,上面是坐在摇椅上的宁远王。人似乎是睡着了,一袭白裘披在他身上,随着摇椅微微摆动。
侍卫禀报:“殿下,相国寺来人了。”
“嗯?”
宁远王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一只雪白的哈巴狗从他脚踝跳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陆明泱脚下,舔舐她的脚背。
那新换的素面锦缎白玉兰花鞋染满了哈巴狗的哈喇子。
“新换的鞋子!”楚铭征转过摇椅,眉梢清扬,“称的姑娘更美了。”
那表情让陆明泱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尴尬的将脚缩回裙裳下,小碎步上前,“殿下,和亲服饰的择选,请您过目。”
楚铭征随手接过,直接扔到一旁的几案上,漫不经心。
“就按你们商定的办。”
“殿下!”陆明泱轻声提醒:“您需亲笔批红,臣女才能拿回去复命。”
楚铭征随手指向一旁侍候的小太监,“拿笔来。”
陆明泱看着小太监跑向房间,一脸的无措。
这就完了?
这可不能完。
陆明泱笑盈盈的看向楚铭征,“殿下,还是去书房签吧,天冷小心冻坏身子。”
“签个字的功夫,无碍!”
仍是客套的回绝,悠哉,悠闲。
“殿下!”陆明泱再次强调:“和亲是大事,还请您一一过目,免出纰漏。若有僭越或疏忽之处,关系着上百条人的身家性命。”
“你这是在提醒本王,做事敷衍,有负皇恩!”
“臣女不敢,请殿下恕罪。”陆明泱急忙跪下叩首。白绒绒的哈巴狗压在百褶裙下,不满的哼唧一声,向远处跑去。
虚浮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白色云锦靸鞋出现在眼前,虽是白色,却流光溢彩。
陆明泱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寒潭,如深渊。
“臣女只是担心殿下身子,想请您回房休息。”她下意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