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房内,浓稠似乳的仙气仿若灵动的灵绸,肆意地翻涌、盘旋,将整间屋子晕染得如梦似幻。美子宛如一朵遗世独立的青莲,端端盘坐在蒲团之上,一袭月白长袍纤尘不染,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脖颈边,更添几分温婉。她身前静静悬浮着几株珍稀仙植,叶片萎靡、经脉断裂处散发着黯淡光芒,仿佛濒死之人微弱的气息。
美子贝齿轻咬下唇,手中法诀不停变换,依照那古朴医书中晦涩难懂的古法,一次次向仙植倾灌仙力。每一次尝试,仙植只是象征性地抖上几下,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毫无生气。失败的阴影如附骨之疽,可美子眸中倔强光芒不减,她抬手轻轻拭去额头密布的汗珠,口中喃喃自语:“古法不会错,定是我细节拿捏不准……”那专注执着劲儿,仿若周遭一切皆化为虚无,只剩眼前亟待拯救的仙植。
恰在此时,叶辰满心欢喜寻来。他刚与误入歧途、如今浪子回头的父亲聂博相认,亲情的空缺一朝填满,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第一时间就想奔到美子身旁分享喜讯。
“美子,你在里头吗?”叶辰声音高亢,带着藏不住的兴奋,抬手叩门时指节都微微泛红。
美子正全神贯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搅乱了节奏,眉头瞬间拧紧,语气不耐:“忙着呢,有事等我出关!”手上动作却未停,试图再度凝聚仙力。
叶辰哪肯依,侧身挤进门,脸上堆满讨好笑容:“美子,这次可不同以往!我找回父亲了,他彻底改邪归正,往后咱们能阖家团圆,没了那些糟心事!”边说边伸手,想去拉美子的手。
美子身形灵动一闪,如敏捷飞燕避开,头也不抬:“恭喜,可我到关键处了,别捣乱。”说话间,仙力注入仙植,却依旧石沉大海,毫无起色。
叶辰碰了一鼻子灰,委屈在眼底聚集:“我一腔热忱来找你,你眼里就只有这些花草!”
美子柳眉倒竖,怒目而视:“花草?这是仙植!关乎我医术能否进阶,比你那些情情爱爱重要千倍万倍!”虽是斥责,手上却没慌乱,心底暗忖:莫非是我仙力太刚猛,冲撞了仙植柔性经脉?思索间,美子不自觉放缓呼吸,调动体内仙力,试着糅合其中温煦、灵动特质,指尖光芒由刺眼转为柔和,缓缓探向仙植。
“咔嚓”一声,仿若坚冰开裂,仙植经脉归位,光芒大放,枝叶舒展,似重生凤凰。
“成了!”美子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捂住嘴,眼中泪光闪烁,惊喜、难以置信等情绪翻涌交织:“原来如此!结合自身特性微调才有转机,差点误入歧途……”
叶辰原本的失落瞬间消散,几步上前夸赞:“我就说你行!这下总能陪陪我了吧?”
美子白他一眼,嘴角却噙着浅笑:“陪你?这才刚入门,趁着灵感上头,得深挖医书精要。”说罢,又迫不及待翻开医书,眼神贪婪汲取知识,时而蹙眉、时而恍然点头。
叶辰这下彻底急了,伸手摁住书页:“美子,整日扎书堆里,心里还有我吗?旁人情侣花前月下,咱们倒好,聚少离多!”
美子轻拍他手,无奈又宠溺:“旁人自是旁人。我自幼痴迷医术,见不得伤病无药可医。小时候邻舍阿翁重病,我束手无策,那无力感至今刻骨铭心,所以才一心钻研,望往后世间病痛能多几分治愈希望。”提及往事,美子眼眶泛红,神色凝重又坚定。
叶辰心头一震,默默收回手,低声道:“我懂了,你专心便是,我守着你。”说完,默默退到角落坐下。
可没安稳几日,风波忽起。叶辰外出归来,特意给美子寻来一株千年灵参,想着助力她医术探索。没成想,推门却见美子正与一位同门师兄热切谈论医理,那师兄还手把手指导美子操控仙力修复一株受损仙草,两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叶辰心里“咯噔”一下,醋意顿生,走上前将灵参重重一放,阴阳怪气说道:“哟,这是哪位贵客,跟我家美子这么亲近!”
美子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皱眉:“你发什么疯?师兄只是帮我解惑,你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费心费力给你寻灵参,倒成坏人了?”叶辰满脸通红,怒目圆睁。
那师兄见状,尴尬拱手:“叶师弟,你误会了,我这就先走。”说完匆匆离开。
美子气得直跺脚:“你把人吓跑了!我钻研医术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有人指点一二是好事,你非得搅黄!”
叶辰冷哼:“指点?靠这么近,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往昔柔情蜜意如烟消散。最终美子一甩袖,怒回闭关房,“哐当”甩上门,任由叶辰在外捶门呼喊也不理会。
待气消了大半,美子重理思绪翻开医书,可不知怎的,心烦意乱,字句都看不真切。她心底暗叹,知晓这场风波确实伤了两人情分。而门外叶辰靠着墙,满心懊悔,回想美子过往执着医途的艰辛,后悔自己莽撞。
过了许久,叶辰轻叩房门:“美子,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吃飞醋,你专心钻研医术,我往后全力支持,再不多嘴。”
房内美子眼眶泛红,沉默片刻,缓缓开门,轻声道:“我也有错,只顾医书,忽略你心意。”两人相视,眼中有歉意、有释然,风波就此平息。
此后,美子潜心钻研,遇难题抓耳挠腮、反复推演;偶有所得,便拉着叶辰眉飞色舞讲解,全然忘了先前的冷淡。叶辰静静相伴,递茶递帕,偶尔提点一二生活琐碎,以免她钻研过甚伤了身子。两人一静一动,在闭关房内磨合出独有的默契,美子医术造诣似春笋拔节,两人情谊也于无声处愈发醇厚。待美子合上书长舒一口气,抬眸撞进叶辰含笑目光,刹那间,往昔被搁置的柔情如春日暖阳,缓缓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