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舍吾自然听到了襄苎的言语,虽然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转念又想,难道自己真的缺乏男子气概吗?
顾芩澜见辛夷舍吾皱起了眉头,似乎要发怒,急忙笑容满面地安慰:
“少楼主,切勿动怒,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根除您体内的毒素。”
辛夷舍吾听闻顾芩澜开口,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她,问道:
“如今您已见到了我的真容,不知您是否能够去除这毒素?端王妃,我已拿出诚意,若您之前的话不过是虚言,可别怪本少主翻脸无情!”
辛夷舍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已将信物交出,自认为已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但若顾芩澜敢欺骗他,哪怕她是端王妃,他也必定会取她性命!
顾芩澜面对辛夷舍吾的威胁,既不惊慌也不愤怒,反而轻松地笑言:
“少楼主请放心,本王妃虽然是女子,但也明白诺言重于泰山的道理。您体内的毒素已深入肺腑,但幸运的是,您的内功深厚,得以将其压制,并引至脸庞。”
“起初,少楼主脸上的这道痕迹应该并不显眼,是近两年才逐渐蔓延至半张脸的吧?”
辛夷舍吾听后,对顾芩澜精准的推断感到震惊,不由得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那这毒还有解吗?”
“您的运气还算不错,这毒素仅局限于半脸便遇到了我,若是毒素真的遍布整脸,即使是我,也无法再解。而那时……”
顾芩澜稍作停顿,看着辛夷舍吾那俊美的容颜,惋惜地摇了摇头:
“整张脸将不可避免地溃烂,接着内脏也将腐烂,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悲惨离世。”
听罢顾芩澜的话,即便辛夷舍吾自诩心理强大,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仅是因为恐惧,更是因为他亲眼目睹过有人因这毒而痛苦地死在眼前!
那段触目惊心的场景,深深地烙印在辛夷舍吾的心中,至今仍历历在目。
这些年来,辛夷舍吾一直在寻找解药的线索,遗憾的是,始终毫无进展。
他曾以为自己或许会以一种悲惨的方式结束生命,然而,命运却让他遇到了顾芩澜。
想到这里,辛夷舍吾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缕严肃,目光坚定地对顾芩澜说:
“请端王妃拯救我的生命!”
既然顾芩澜已经答应了辛夷舍吾,她自然不会敷衍了事,立刻回应道:
“我能够救治你,但要想解除你的毒症,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在这一年里,我必须每天观察你的脉搏,调整你的药方。”
“你的毒之所以难以捉摸,是因为它的毒性变幻莫测,如果稍有疏忽,恐怕又会发生变异。”
听到此处,辛夷舍吾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问: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每日往返于端王府?”
顾芩澜微微扬起眉头,语气深长地说:“确实有些不便……”
辛夷舍吾沉思片刻,似乎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对顾芩澜说:
“那我干脆就住在端王府算了,这样一来,就不必每日来回奔波。端王府如此宽敞,应该不会介意多出一个我这样的贵宾吧?”
听到辛夷舍吾如此提议,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旋即掩饰住,犹豫地说:
“端王府确实能容纳少楼主的,但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留下一个男子。若被我那夫君和婆母知晓,恐怕会有所不便。所以,少楼主留下,最好能有个合理的名头。”
辛夷舍吾闻言,眉头紧蹙,有些焦躁地说:“名头有什么难的?随便编一个不就好了?”
这时,卧蚕似乎已经洞悉了顾芩澜的意图,立刻建议道:
“王妃不是正打算为公子小姐们请一位武术师傅吗?少楼主的武艺高强,不如以此为由留下?”
顾芩澜听后,脸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目光转向辛夷舍吾,说: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少楼主呢?”
辛夷舍吾却认为这个办法最为恰当,既能避免顾芩澜被家人误解,自己也能得到治疗,可谓一举两得。他立刻拍板决定:
“哪里会有什么委屈?既然如此,那我就接受你的治疗,同时担任那几个孩子的武术师傅一年。这样一来,也有了正当的名分。”
顾芩澜眼中笑意盎然,却依旧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轻轻叹息道: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转瞬间,顾芩澜已用金针将辛夷舍吾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辛夷舍吾疼得身体颤抖,他能感觉到体内原本被控制的毒素因受到刺激而在筋脉中四处流窜,同时,又有一股力量在与之缠斗、追逐!
这两股力量在体内激战,辛夷舍吾额头上冷汗如雨。
卧蚕站在顾芩澜身旁,看着辛夷舍吾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乌青色,不禁担忧地问:
“大小姐,他不会有事吧?”
“你倒是对他挺关心的。”顾芩澜微笑着看着卧蚕,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卧蚕严肃地回答:“当然,如果少楼主遭遇不幸,我还如何与他过招,提升自己的实力,保护大小姐呢?”
辛夷舍吾内心暗自咒骂,好吧好吧,他被当作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真是如此吗?
顾芩澜对此浑然不觉,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温言安抚道:
“料想不会如此,尽管解毒的过程颇为艰辛,但司命楼少楼主经历过无数磨难,应该能坚持下去。”
“倘若坚持不住呢?”
“若是坚持不住,那只能证明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届时奉晖他们的武夫子只得另行寻觅。”
顾芩澜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辛夷舍吾此刻虽然痛苦万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这对主仆,一个将他视作练拳的傀儡,另一个则对他生死不顾,仿佛他的生命如草芥一般!
辛夷舍吾心头火起,想要破口大骂,然而一张嘴,却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
那腥气冲天的淤血溅落一地,显得格外骇人。
顾芩澜见状,虽然身形一侧避开了污渍,但裙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微笑着说:
“这陈年淤血得以排出,算是第一步成功,不过,区区几句刺激便承受不住,看来少楼主还需修炼,这脾气实在是过于急躁。”
顾芩澜一边轻笑着,一边走上前,轻轻将辛夷舍吾身上的金针一一拔除。
辛夷舍吾只觉得此刻心境清明异常。
似乎那一口淤血吐出之后,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