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砚收敛眸光,无所谓地笑了笑。
欲.望嘛。
人之本性,很正常。
采访结束时,已经接近中午,他忽然想起来下午在关氏集团有场会。
正合他意,看看那只小白兔平时在公司里,都干些什么,身边有没有别的异性。
如果有,他该考虑采用什么合理的措施,一个个剔除干净。
如果没有,再说吧。
在此之前,他得去一趟医院。
祝立诚重伤入院,不知是谁下的狠手,总之,不会是他。
他深深想了想,眼底淬冰。
医院冰冷的走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监护室外站满家属,祝家的亲戚无一不到场。
祝怀砚浅扫一眼,除了亲爹,一个不认识。
但坐在门口掩面痛哭的母女,应当是祝立诚的妻女。
祝怀砚的到来,引燃她们的怒火。
“祝怀砚!你居然还敢来!是不是你干的?!”
“立诚昨天下午去了你家!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你叔叔丢了职位还不够,还要心肠歹毒地害死他!”
要不是有人拦着,周云岚已经红眼冲上来,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而祝怀砚面不改色,眸底波澜不惊,薄唇轻启:“婶婶,凡事要讲究证据。”
“昨天下午,我没回过家,公司有聚餐,你说他去了我家?没人通知,我不知道。”
周围亲戚听到,觉得有道理。
“是啊,凡事得讲究证据。”
“我看阿砚跟立诚也没有多少恩怨,倒是立诚,在公司里姑息养奸,贪了那么多钱财,没把他送进去也算修文仁慈。”
周云岚火气上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撕心裂肺地嘶吼:“不可能!你少在我面前装无辜!”
“你骗得了大家可骗不了我!”
“都是你害了我们!”
一直沉默的祝修文终于发声:“够了!是谁干的会有人查,在医院里吵吵算什么事?”
祝怀砚循声望去,终于与祝修文对视。
他的亲生父亲。
虽已迈入中年,但气度不减,风华依旧。
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金边框眼镜下的凤眸,眸底的冰冷如出一辙,斯文贵气。
身穿昂贵的黑西装,发丝有些凌乱,像是刚得到消息,急忙从公司赶过来。
自从那个女人逝世,他没有再娶。
所以祝怀砚是独子,但无人不知,他们之间关系极差。
寒光交汇,锋芒毕露。
祝修文看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探究,很快被轻蔑和不屑取代。
而祝怀砚面色如常,未起波澜。
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祝怀砚坐上他的车,助理在前排开车。
离开华国七年之久,头一回跟祝修文正面交锋。
“愚蠢!”
“知不知道被查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你这是蓄意谋杀!”
祝修文毫不客气地怒斥他。
而祝怀砚无所畏惧,漫不经心道:“子承父业,遗传的。”
“更何况,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说的倒是,祝家祖传蓄意谋杀。
坐在车里的,医院里躺着的。
又有谁是真的无辜?
祝修文冷笑一声:“为什么这么做?”
祝怀砚眸光泛冷,语气凉又淡:“他碍了我的路。”
“还有你。”
毫不避讳,把野心摆到明面。
祝修文气笑:“自以为收买几个董事,就能一手遮天了?”
“也许吧。”祝怀砚若有所思,意不在此。
他没了兴致,叫停助理。
“没意思,走了。”
助理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带,街道两侧种植枫树,深秋渲染红叶,仿佛簇簇燃烧的焰火,火势蔓延一地,红光绚烂夺目,偶有行人漫步。
祝怀砚下车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机钱包,什么都没有。
没带烟。
心口莫名烦躁郁闷,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上面,急需缓解。
脑海中反复回荡祝立诚的恶语诅咒。
他会死于疯病?
可笑至极,祝修文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他要死了,沈清沅怎么办?
要不要拉她一起死?
答案是肯定的,她就是死了,也得是他的魂。
这么一想,心里的烦闷终于有所缓解。
是了,她该陪他一起死,才能放心。
-
下午三点,祝怀砚才姗姗来迟,会议已经开始,关氏高层全部坐在会议室里,就等他的到来。
尽管他已来迟,同事们的热情丝毫不减,纷纷聚在窗前张望,偶有胆大的敢假装上去跟他擦肩而过。
而祝怀砚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高冷禁欲,如清冷圣洁的高岭之花,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有人跟他打招呼,还是会微微点头回应。
“本人比照片好看啊!这也太帅了吧!”
“没见过这么上镜的人,偷拍几张发网上,我也是见过太子爷的人了。”
“妈妈呀,出息了,咱公司居然跟祝怀砚合作了。”
……
沈清沅不是高层,自然没有参与会议,部门同事的惊叹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到晚上吃什么,要不要聚餐,正好化了妆。
沈清沅在细化顾氏的营销策略,新开发的楼盘正式预售,忽然收到关悦的消息:“沅沅,祝怀砚点名要你当他的公关顾问。”
“他最近……遇到点麻烦,网上有风声,祝立诚重伤入院,怀疑是祝怀砚干的,要你压下这场危机。”
过了一会儿,又问她:“祝立诚的事,真是他干的?”
沈清沅忍不住想起昨天下午的血腥场面。
昨天下午去饭局的路上,她忍着恐惧问他:“你这么做,不怕他告你吗?”
祝怀砚面色淡定,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
相反,还要竭尽全力跟他撇清关系。
“为什么?他这么恨你。”沈清沅不解。
“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他在乎的,而他所在乎的,于我掌控。”祝怀砚轻轻合眼,口吻很淡。
权势地位都没了,他还在乎什么。
妻儿。
或是把柄。
在斗兽场上,谈明哲保身……
是个不错的冷笑话。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眼,眸子渐复清明,无辜地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将人畜无害饰演得形象生动。
……
“不知道。”沈清沅心底发寒,回答关悦。
这世上,也有她在乎的。
被他强行拉到一条船上。
他生,她则相安无事。
他死,她也逃不掉。
而祝怀砚掌控她,甚至连监视都用不到,勾勾手指头,她就得无条件到他跟前,无条件臣服。
会议结束,祝怀砚没有离开,来到沈清沅所在的部门,顶着众人的灼灼目光。
富有深意的视线,越过众人,明目张胆地落在她身上。
“让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