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全部被堵死。

    她想做的事，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祝怀砚这个人，精明得可怕，情绪却也反复无常。

    也因为他的警告，沈清沅不敢再轻举妄动，拿到身份证只能老老实实回家。

    她从小就生活的小镇，沈母在街边租了个小商铺，沈清沅又是个坐不住的人，经常去发小家串门。

    整条街下来，没有不认识她的，回家一路，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她有一年半没回来，家乡变化十分大，周边陆续建起小区楼宇，田野开始被高楼取代，公路经过翻修，焕然一新。

    沈母依然打理着家里的小商铺，正拿着鸡毛掸子擦灰尘，看到沈清沅一声不吭地回来，甚是惊讶：“沅沅，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给妈说一声。”

    “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怎么吃饭是不是？”

    “我之前不是说过中秋回来吗？后来有点事，就耽搁了。”沈清沅背包进门。

    沈母又往她身后看了一圈，发现她是自己回来的：“你一个人回来的？”

    “我半个人……也回不来吧。”沈清沅耸肩，扯出笑。

    沈母习以为常：“嘴贫。”

    “晚上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糖醋小排怎么样？”沈清沅想了想，回答。

    沈母笑道：“行。”

    沈父在外面做工程，已经两天没回家，晚上只有她们母女两在家吃饭，沈母给她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沅沅，你跟小少爷……”饭桌上，她欲言又止。

    在祝家，佣人都是这么称呼祝怀砚的，沈母叫了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

    “感情挺好的，他很忙，所以没有陪我回来。”沈清沅夹了块糖醋小排进碗里。

    感情好不好的不知道。

    他确实很忙。

    绝不可能浪费时间跟她回来，她也巴不得他别来，能有两天自由时间。

    “忙点好。”沈母若有所思。

    沈清沅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漫不经心道：“妈，你记得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同学吗？”

    “就初三时候的班长，我和您说过长得挺漂亮的那个。”

    沈母听到有八卦，来了兴致：“记得，她怎么了？”

    “听说她爸妈为了让她攀上高枝，逼她嫁进所谓的豪门，没想到，她老公是个变态，喜欢在外面养女人不说，那方面还有点病。”沈清沅一脸神秘地说道。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哭都没地哭。”

    沈母吓得神色骤变：“什么病？”

    沈清沅放下筷子，轻轻吐出三个字。

    “那小少爷怎么样？还有秦煜呢？他们不乱搞吧？”沈母筷子都吓掉了，急忙抓着沈清沅问。

    “我看小少爷性子孤僻，不像是会乱搞的人，不然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还回头找你？”

    “你跟他们那个没有？沅沅，你老实说话。”

    沈清沅眸底渐冷，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所以，我那个时候进祝家，是你们早就算计好的。”她顺势问下去。

    “你让我去接近祝怀砚，祝太太，就是为了给家里谋好处，对吗？”

    沈母眼神躲了躲，不自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妈还能害你不成？”

    “你们明知道祝家是个火坑，还是把我往里面推，从头到尾就不想顾我死活，对不对？”沈清沅没了食欲。

    “沈清沅，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以前的苦日子你都忘了吗？”

    “进祝家亏了你？如果没有祝家，你能上好的学校，受到这么好的教育？”沈母表情凝重，反驳她。

    “你现在读书厉害了，还敢反过来教育我们是不是？”

    沈清沅冷凝着脸：“可是我不想，你们从来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被你们推进祝家那个火坑。”

    越说她的情绪越激动，猛地绷直身子，站起来。

    “祝怀砚根本就是个疯子！我会死的，跟着他我会死的！你们根本就不顾我的死活！”

    沈母见她情绪失控，连忙拉住她，缓声安抚：“沅沅，你先别激动，小少爷人真的很不错，怎么会是疯子呢？你受小时候的刺激了是不是？”

    “那个只是他们大人的事，跟你们小孩没关系。”

    沈清沅终于心如死灰。

    是了，整个世界都被祝怀砚掌控得明明白白。

    -

    回了这一趟家，沈清沅想明白很多事。

    所以在祝怀砚来接她的时候，她很自然地接受，坐上他的车，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你最近都自己开吗？”她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祝怀砚，觉得有点稀奇。

    祝怀砚侧眸看她：“不习惯？”

    “你开慢点。”沈清沅适当地给出评价。

    不知为什么，祝怀砚自己开车，总把车速抬快，让她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果然把车速慢了下来。

    她从包里摸出一包种子，看了又看，对祝怀砚说：“回家吧，我从家里带了花种子，别墅后面不是有个小花园吗？”

    对于沈清沅的突然转变，祝怀砚有点诧异，但还是淡应一声：“好。”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灿烂，风也是暖的。

    祝怀砚让佣人在后花园挪出一块小地，准备好种植工具，长身玉立在花架底下，看那个身形娇小的女人蹲在草地上，手拿小铲子铲土栽花。

    松好土，把种子洒进去。

    他接过佣人递来的伞，撑开伞朝她走去，阴影将她笼罩，替她遮挡炽热的阳光。

    沈清沅做完手上的事，缓缓站起身，转过来对他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如果七年前没有抛弃我，我还会不会讨厌你？”

    没等他回答。

    她又自顾自地说：“不会，以前我确实很喜欢你。”

    “因为你长得好看，又聪明优秀，所以我愿意喜欢你。”

    “只是我太天真了，自以为是的能感化你，以为我在你心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祝怀砚静静凝视她的容颜，没有说话。

    欺骗她的那一年。

    她十五岁，常常喜欢看一些言情小说，难免会对家世好，相貌好的人心存幻想。

    他离开之前，对她起杀心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她太容易被骗，给个吻就能让她死心塌地。

    那往后岂不是也能随意对别的男人死心塌地？

    转念一想，他都要走了，往后再也不会回来。

    对别人死心塌地跟他有什么关系。

    祝怀砚刚陷入沉思，被身前的女孩唤醒。

    “三年以后，你是不是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