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围墙后慢悠悠出来一抹熟悉瘦弱的身影,身着素色连衣裙,身形纤瘦,容貌跟他想象之中一模一样,清丽干净。
助理落入祝怀砚之手,她不得不现身。
望向那个站在树荫底下的冷峻男人,凤眸之中浮现腾腾杀机,看她的眼神涵盖一丝不知名的情愫。
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转而变为清浅的笑意,明明顾言之也这样笑过,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
一个阴冷得像地狱中的修罗,一个又温暖得像天堂上的天使,两极分化。
“你很聪明。”
他只是静静地对着她笑,甚至大方夸赞她的举动。
“但没什么用。”
望着面前恶鬼般的男人,事事运筹帷幄,一切被他计划得明明白白。
沈清沅所看到的一切希望全部泯灭,光也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尽管此刻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灿烂,她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暖。
她藏身在顾言之的住处,只怕他早已知道,并且藏在暗处,自导自演给她看。
什么身死,庄园拍卖,全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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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熟悉的庄园,气氛依旧沉重压抑。
祝怀砚算大方,把顾言之的助理放了,不忘对他说:“记得回去给你家顾总通风报信,就说沈清沅我带走了。”
“切勿牵挂。”
嚣张又狂妄。
回去的路上,沈清沅全程沉默寡言,被祝怀砚抱在怀里,亲吻她的眉眼,唇瓣。
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越来越痴狂了,眸里光芒黯淡,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
“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他环抱着她,手里依旧把玩从萝拉那里搜罗来的小手枪,语气平缓温和。
只要答错,就有可能毙命。
沈清沅咬着牙关,一语不发。
可祝怀砚的耐心却没了多少,眉梢轻挑,话音微微上扬。
“不说?”
“要不要我亲自去问问他?”
只是,怎么个问法,就不一定了。
沈清沅黯淡空洞的眸里终于划过一丝情绪,拉住他的衣袖:“什么都没有做,我在养病。”
祝怀砚听笑了。
眼尾泛起赤红的颜色,笑得热泪盈眶。
她居然说什么都没有做。
那天他分明……分明从她看顾言之的眼神里,找到一丝情愫,一丝欣赏。
眼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可现在,她把这份爱意给了别人。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他对视。
疏冷的凤眸流泻出几分不甘心,语气也极度不友善:“你看着我,用你看顾言之的眼神来看我。”
像个病入膏肓的偏执鬼,说一些沈清沅听不懂的话,强迫她做诡异又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沈清沅将他苍白的面色望尽眼里,可以断定他确实中了枪,侥幸活下来,并且伤还没痊愈。
有被他幼稚又偏执的举动气笑。
笑着笑着,她抬手从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处落下,缓缓下移,纤长手指隔着白衬衫,轻轻划过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划过每一寸紧实的肌肉。
终于触及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应该就是枪伤的位置,指尖慢慢压下,力道渐渐加重。
祝怀砚脸色肉眼可见的更为苍白,一抹难言的痛苦从眸中掠过,极难捕捉。
尽管痛苦正在蔓延,他却不阻止。
“你居然没死,真的很可惜。”
沈清沅收起手,干脆利落地拔出发上玉簪子,狠朝祝怀砚的伤口刺去。
捅不死他!
手腕猛地被扣住,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玉簪跌落在地。
“你爱上他了?”
祝怀砚看她的眼神难以置信,瞳色愈发深黑,好似宇宙中的黑洞,企图把她整个人吸进去,吞噬殆尽。
“对,我就是爱上他了!”沈清沅气愤地挣扎,发泄般的捶打,撕咬祝怀砚。
热泪从眼角滑落,眼眶湿润酸涩。
“祝怀砚你活该!活该一辈子没人爱!”
“活该你亲生父母恨你,合作伙伴恨你要你死!”
“我也恨不得你早点死!”
祝怀砚毫不动摇,任由她拍打,撕咬。
对着他大肆发泄,仿佛她这样报复,可以安抚到自己的内心。
枪伤也在她的伤害下,溢出鲜红的血,犹如血色蔷薇一般,染红衬衫,鲜艳刺眼。
浸染到她素色的长裙,身上手上无一不是血。
“嘭!”
终于一声枪响,穿透后窗玻璃,射出窗外,直直插进树干。
好在路边空无一人,道路两侧是排排树干,随车速齐刷刷往后退。
前面开车的司机差点没忍住踩刹车。
枪声回荡在耳边,震耳欲聋。
世界安静了,沈清沅也不挣扎了。
瞳孔被这声枪响吓到收缩,晦暗又惊恐。
祝怀砚才“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不好意思,走火了。”
嗓音轻飘飘的,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她耳边。
说完,又“好心”地问她。
“还继续吗?”
沈清沅摇摇头:“不用了。”
抬手擦了擦眼泪,他的血一并擦到她白皙干净的小脸,深红的血色与她的白对比鲜明,无法言喻的魅惑妖冶。
祝怀砚慢条斯理扯下湿纸巾,替她擦拭面颊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小脸又恢复回原本的素白干净,清丽可人。
他有强迫症,容不得自己的人受到污染。
哪怕是他的血,也不行。
回到庄园,他抱着她上楼,将她放入盛满温水的浴缸,洗掉她身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不忘摸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慰她。
“你只是离开我太久,一时走了歪路。”
“很快,我会让你重新明白,从始至终,你爱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她望着他被血染红的衬衫,看起来病入膏肓,随时可能死去。
而他却跟没有知觉似的,自顾自拿泡泡球擦拭她雪腻的肌肤,嘴里喃喃自语。
诡异得不能再诡异。
最后,他凑近她的小脸,轻轻在脸蛋上落下一个吻。
“我送你去学校学习,怎么样?”
“你不是想上我念的大学,我明天就送你去,弥补以前的遗憾。”
他眼眶红得可怕,几乎有热泪要掉下来,却迟迟不落。
“我努力弥补,给你自由,你能不能……别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