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
从黑暗之中缓缓睁开双眼,阿娜打量着四周。
此刻,她正脱力地仰躺在地上,在她的周围,是带着笑容向她伸出手的同伴们。
“13秒。”
在维斯特拉与珊娜菲亚将这身着厚重板甲的提夫林女战士拉起来时,阿莱斯特说道,
“很高兴你并没有直接晕过去太久。”
那道仪式法阵已经失去了猩红的光芒,阿娜克伊丝知道,这是属于她们的胜利。恐怕现在,她们头顶之上的博德之门,人们已经欣喜地发现太阳重新高挂在了剑湾的上空。
“我必须提醒你,阿娜克伊丝·逐火之蛾女士,你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沃尔金·莱特罗德,小队的牧师,虽然仍旧挂着那虚伪的笑容,但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高兴。
“那只强大的魔鬼在回归九狱之前诅咒了你,一种‘永燃不熄’的可怕诅咒,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这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而牧师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径直走向一个烛台,取下了一根燃烧的蜡烛,并递到阿娜的眼前。
然而,阿娜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她也不知道为何,此时一根燃烧的蜡烛却显得分外可怕,她的潜意识在保护自己,逃离那串火苗。
“你在惧怕,你开始畏惧火焰了,我亲爱的‘逐火之蛾’。”
牧师刻意加重了后面那个称呼,他是讽刺这个名号还是在嘲笑她的遭遇?
“怕火?一个提夫林?别开玩笑了,大家都知道提夫林天生与火为伴,他们的魔鬼血统本来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克拉瑞恩乐坏了,这坏心眼的巫咒之子曾经就是提夫林的一员,她比谁都清楚惧怕火焰在这个族群之中是多么的畸形和怪胎。
“克拉瑞恩!”
好心肠维斯特拉已经结束了狂暴,她的理智早已恢复,哪怕她再不聪明也知道有什么是不应该讲的。然而,提夫林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了大家的意料。
“不,正相反,这说明了我正在与我们一族所背负的罪恶血脉划分开来!我将会用自身来证明,提夫林与那些魔鬼不相同!”
“其实,我可以尝试用‘解除诅咒’或者更高阶的‘高等复原术’来帮助你摆脱这个难过的事实,当然,现在我的信仰力量还没强大到能施展这种神术。”
沃尔金将蜡烛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他一成不变的笑容之下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真心。
“不用了,感谢你的考虑,牧师先生。”
阿娜握紧了双拳,当她仰起头时,同伴们惊讶地发现这提夫林眼中也同样燃烧着不熄的火焰,那是刺眼的光芒。
“如果我身负这诅咒,那么我会亲自去克服它。我相信这是飞蛾之神对我的一种考验,一份试炼。
我会证明,哪怕惧怕火焰之诅咒加身,追逐火焰的飞蛾仍然在我的心中存在。我的信念不会因此而倒塌,这只会让我更加坚定地奔行在荆棘之道上!”
“咔啦!”
突然的破裂声从情绪高涨的演讲的提夫林女战士身后传来。那座七尺的天使雕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痕,当阿娜向后大跳一步时,雕像瞬间迸裂,碎石砸在她之前的位置。
“这也是飞蛾之神的考验。”
克拉瑞恩揶揄道。
“这个堕天使想来就是魔鬼口中的毁灭之女扎瑞尔了,可惜,我还想好好记住那张丑陋的脸呢。”
阿莱斯特有些感叹,而江逍遥则第一个跳进碎石堆中,他似乎从下面找到什么发着光芒的好东西。
那是一柄单手战锤,地狱火焰的纹饰雕刻在其上,前端看来是用坚硬的地狱铁锻过。这柄魔法武器上正散发着灰白的光,这是一把拥有一级附魔的魔法武器。
“你希望让这把锤子成为我们感谢你几日前将阿娜从死亡线上救回的补偿吗?”
阿莱斯特笑嘻嘻地看向牧师,他又再次提起了他们初次相遇的交易。队伍中除了牧师,没什么人愿意挥动锤子,大家都有更擅长的武器或法器。
“我很高兴收下,但别想让我去用它,这魔鬼的造物。”
沃尔金伸手接下,也许这魔法武器可以卖个不错的价格,足以支付那天他施展治愈术的报酬。
“不,相信我,与魔鬼交易的各类种族里有不少锻造好手,你总会喜欢上它们的东西的,虽然不是现在。”
沃尔金笑了笑,不再回应。
“一扇暗门……”
费迪南多靠近那雕像原本遮挡住的墙壁,他身为游荡者的直觉总是对这些东西相当敏锐。他小心地扣动了一处墙砖,沉闷的机关声证明了他的猜想。
“小心点小费,我们已经阻止了仪式,但却仍然没有找到关键的两个人,女公爵和至高监视者。我猜这俩胆小鬼就躲在这暗门的后面!”
石门滑开了,眼前的结果印证了诗人一半的猜想。出现在他们身前的,是那个极尽邪恶的,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幕后黑手,博德之门最高领导者四人议会之一的女公爵,萨拉玛拉·范萨姆普尔。
这老妇正用毒蛇般怨愤的目光死死盯着找到自己藏身洞窟的捕蛇人们。她干哑的嗓子拼凑着更多难听的词汇,这不是一名贵族所具有的修养,这些词汇只会出现在贫民窟住民的口中。
“你们已经找到我了,你们破坏了仪式,毁掉了我的所有心血,现在你们还想怎样?!”
“尊敬的范萨姆普尔女公爵,我们并无意去加害一名贵族,更何况是这座城市的实际领导者。
但我们会完好无损地将您交给议会,您的同事会替我们,替这场闹剧中的所有受害者,对您的所有罪行做出审判。这是我们的承诺。”
吟游诗人对面前的妇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承诺?你们杀害了我的儿子,却妄图让我相信你们?别开玩笑了!
石心永远不会流血,萨拉玛拉·范萨姆普尔永远不会屈服!
如果议会要审判我,我宁愿先一步下地狱,回归无上阿弗纳斯大公扎瑞尔的座前!苦痛——”
一发魔能爆对着最前方的阿娜克伊丝冲去,她快速从异空间中唤出那巨剑将其挡下。
面前的女人已经疯狂了,她无法再被冒险者所说服或控制,成为他们的俘虏。哪怕成功捉拿,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在激烈反抗之后自尽。那么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将其就地正法!
漆黑的巨剑穿过法术的射击,命中了老妇的前胸,几乎将她一分为二。而一抹诡异扭曲的笑容却出现在这毒蛇的疯狂面容之上,她说出了自己的遗言:
“让我们地狱再见!”
炽热的痛感瞬间席卷了阿娜克伊丝,剧烈火焰从那尸身之上传遍她的巨剑、她的手臂、她的全身。
这毒妇在死前发动了“炼狱叱喝”!地狱之火会无情灼烧攻击施术者之人,让对方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果换作以前,提夫林天生的抗火之力能轻松抗下这报复的攻击,但现在的阿娜克伊丝畏惧火焰。这痛苦的灼热感比她所想的要强力数倍!
“阿娜!!!”
在牧师快速施展疗伤术之时,维斯特拉手持霜铭冲了过去。这强大的魔法武器爆发出与地狱之火相当的刺骨寒意,让那残余的火光消散在霜雾之内。
这一声唤回了阿娜因剧痛几乎丧失的意识,炽热与寒冷的感觉相互交杂并双双消失,自己被烧焦的皮肤正在治愈神术的作用下快速痊愈。
如果不是处理及时,恐怖自己真的要和女公爵一起在阿弗纳斯地狱的冥河岸边相会了。
“这就是‘永燃不灭’的诅咒么?”
她后怕地缩缩脖子,暗中警告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应对操控火焰的敌人。
“一个钥匙,一道密法门。”
费迪南多眼睁睁看着女公爵的尸体在火中快速化成了一摊灰,她活着时像一只魔鬼,死时也是如此。只有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没有被地狱火焰焚尽,那一定是打开女公爵身后一扇挂着密法锁的门的关键。
“可以打开,这婆娘就是在保护这个门后面没有错。”
克拉瑞恩从依然滚烫的灰烬中拾起钥匙,成功插入被防御魔法守护的门锁之中,将它直接打开。
这个房间中放着四张木桌,每张桌子上放着两个木质保险箱。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华丽的金色盾牌,这上面似乎曾是某种神圣的图纹,但现在却有些变形扭曲。
盾排前面的书桌后坐着一名身穿普通修道服的发福的老男人,一盏点亮的油灯放在他的手前。
“你们……你们是谁?是范萨姆普尔派来的?”
这名胖胖的教士老人看样子被保护得很好,魔法封锁了这个藏宝库的同时,也屏蔽了里外的声音,看上去他并不知道范萨姆普尔已经死掉了。
“让我猜猜,您就是塔维斯·克雷格,埃尔托瑞尔的至高监视者。”
“不错,你们既然认得我,那也得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这位老教长的额角滚下了汗珠,他在警惕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吗?还是这不太通风的房间和他的宽大修士袍让他感到闷热?
“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埃尔托瑞尔已经消失了。一些还存活下来的地狱骑手们正在寻找您的下落,他们渴望您能带给他们真相,并且引领他们之后的方向。”
“……许久没有见过一丝光……”
“您在说什么?”
“……我已经被范萨姆普尔囚禁在这里很久了,从我逃往博德之门被她抓住开始。”
这个老人的眼角分泌出了点点莹光,他似乎想要倾诉自己的痛苦遭遇。
“请不要伤心,至高监视者大人,我们就是来救您的。我们一定会平安将您送出去,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好奇女公爵将您关押在这里的目的。”
阿莱斯特话是这么说,他的碧绿色眸子却一直对着老人的双眼。这和他们救出去的那位烛堡密探所说的完全不同,按照密探先前的说法,这场献祭整座城市的仪式就是塔维斯与范萨姆普尔合谋的产物。
我想要确认真相,我需要知道面前到底是那个在50年前拯救了埃尔托瑞尔的慈祥的圣人,还是一个流着鳄鱼眼泪的老骗子。
“她要的是那面盾牌!”
老人雍肿粗短的手指指向了背后的墙上,那面奇怪的盾牌。
“范萨姆普尔渴望盾牌之中隐藏的强大力量,她想要借助那份力量,吞噬这座城市。她相信我会使用我的神圣能力将盾牌中的灵魂逼迫出来,为她所用。”
“那您知道埃城又是如何消失的吗?我们已经从幸存难民和地狱骑手们那里听说了那副惨烈景象。他们迫切希望您能给出一个答案。”
“不……我不知道,在伴日消失之时,我正在西边几里外的村落中传播吾神托姆的教义。”
老人摇了摇自己满是白鬓的头,对不知情的事情表示遗憾。
——
“不要被他骗了——”
在房间最角落的地方,珊娜菲亚正和同伴们一起聆听着老者向他们阐述的真相。但这时,一道强大的心灵感应传入了她的脑海。这声音是如此洪亮,但她的伙伴们似乎都并没有听到。
珊娜菲亚有些惊讶地迅速锁定了心灵声音的来源,那竟是墙上悬挂的那面金色盾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进入我们的大脑?”
最先在精神之海中发起询问的并不是珊娜菲亚,而是与她共存的灵魂,自称“2号”的存在。他虽然没有眼睛,却仍然小心凝视着突然出现在精神之海中的不速之客。
2号害怕这位第三者会对珊娜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
“不要紧张,年轻的朋友,老夫不会对你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那股强大的精神意识就这么进入了珊娜菲亚的意识之海,它凝结成了一个漂浮的灰色团块。
“老夫名为加葛斯,但那些凡人更喜欢称呼老夫为‘隐秘领主’。”
“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你是想要侵犯这里的,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着你在珊娜的脑海之中胡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必担心,年轻的亡魂,老夫没有打扰以这种奇怪的形式共存的你们的爱好。”
这强大的存在很轻松就明白了两人一体的处境,
“老夫曾是一名天界领主,但现在老夫更乐意脱离尘世,寄宿在这面盾牌之中。”
“我们估且可以相信一点,那就是您确实无比强大。您为什么会在盾牌之中我们暂且不论,但那句‘别被骗了’又是什么意思?”
“如字面意思,老夫和这个胖男人被关在这里很久了,老夫能清晰地听清楚他的心声。
他的内心中没有一丝神圣或者对神明的感恩,只有利己的邪恶,扭曲的欲望。负面的情感充斥了他的整个内心,谎言与伪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隐秘领主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
“……老夫对这种情感实在太过熟悉了……总之,他绝对与他的外表展现的慈善形象不同,甚至说他已经和你们不是同一种生物。
如果不相信老夫的话,请仔细看他的影子吧。”
2号与珊娜菲亚听闻,仔细看向了油灯飘摇火苗在墙壁之上映出的老者倒影。这也让珊娜菲亚惊讶得屏住了呼吸。
在墙壁上的倒影虽是人形,但在塔维斯的脚下,却有着第二个影子。那绝对不是一位和善的老人,那是一个矮胖带翼的,长角魔鬼的形象。
——
阿莱斯特等人正在与塔维斯·克雷格交谈着,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太多至高监视者话语以外的东西,也没有发现自己角落中同伴的面色已经变了又变。
隐秘领主并没有与他们心灵沟通,所以他们是不知情的,只有珊娜菲亚发现了这点。但她该怎么办才好?她应该现在就去揭发这只老鳄鱼吗?
“珊娜?怎么了吗?”
阿娜克伊丝的披风被后面的人扯了扯,她回头望去,对上了卓尔无助的灰白色瞳孔。
“影、影子……”
“影子?”
阿娜有些不太理解这个词在此时出现的意义,直到她寻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书桌后方的墙壁,那低矮的难以被发觉的第二只影子。这与投影在墙壁上那虚假的黑影幻象不同,这才是真正的塔维斯的影子。
这绝对不是人类,绝对不是!
阿娜心中大惊,她连忙插嘴打断了塔维斯·克雷格的煽情表演。
“很抱歉,先生,地面上有传讯术接通了我们,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该如何向上面的雇主们汇报您的境况。”
“雇主?什么雇——”
江逍遥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雇主,但阿娜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来。八个脑袋与一只猫凑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圈,但发言的却有九个人,包括2号。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克拉瑞恩的黑色长角被往下按住了,这让她有点不满。
“珊娜发现这个家伙有点不对劲,我也去检查了一下,那老东西在骗我们。”
“?”
“他在用油灯施展幻象,为自己创造虚假的影子,他自己真正的影子在桌下,一个魔鬼的影子。”
“那个烛堡的密探,福莱斯特,他的猜想恐怕是真的。塔维斯早就已经堕落了,他在和女公爵联手,想要把博德之门也拉进地狱,就像他对埃尔托瑞尔做的那样。”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这个骗子。”
“英雄们?你们在那里议论什么呢?”
老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导自演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但他仍然担心着这些冒险者会发现自己说辞之中的漏洞。
“没有什么,尊敬的至高监视者,地面上的埃尔托瑞尔人民在欢迎你的回归。但我想您有义务去回答我们的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请问为什么在博德之门的乌尔德·瑞文加德大公前往埃尔托瑞尔登门拜访您的时候,您却正好在城外呢?”
塔维斯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忘了这件事。为了帮助范萨姆普尔获得城中的控制权,他假借两座城邦领导者友好会谈的理由,伙同女公爵成功劝导瑞文加德大公亲自前往圣城与至高监视者见面。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将瑞文加德与埃城一起永远埋在九狱之中,来实现女公爵夺取这座城市的领导权的野心。
但刚才,他却亲口承认了自己去乡村中传道,并没有会见那位最重要的客人。
“呃…这个…为什么呢?其实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呃…是因为……”
“因为你只是想将瑞文加德大公引到城内,让他成为整座圣城的陪葬品。而你,我的大圣人,你知道在那一天整座城市将被拉进地狱,所以你‘恰巧’出现在了城外,也‘恰巧’没有见到瑞文加德,对吗?”
阿娜克伊丝愤怒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这流着眼泪的老鳄鱼,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让这虚伪的家伙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也恰恰印证了他们的推理。
“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污蔑圣城埃尔托瑞尔的最高掌权者!你们在给拯救城市的英雄,塔维斯·克雷格,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们等着瞧吧!地狱骑手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揭穿了虚伪面具的老骗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哦?是吗?”
江逍遥的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他从他的袍子中掏出了一个多边形的地狱谜盒。
“那如果那群地狱骑手们知道了这盒子中埋藏的秘密,他们又会如何呢?他们还会相信你吗?”
当看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盒子落到了这帮人的手中,塔维斯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知道,对手已经拿到了制胜的筹码。
“你们打不开它!”
“你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亲口说出来打开它的方法。。”
“永远不可能!你们别想这个盒子被打开,别想!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必须还给我,这是至高监视者的命令!”
“是吗?但有人知道怎么打开它,那我去找别人好了。”
“我说过了,还回来!”
这胖老头展现出了与自己身形相反的敏捷,他直接从书桌后跳起,向着江逍遥的手中扑去。
“太慢了。”
塔维斯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感到一瞬间的寒意,之后自己突然开始天旋地转,在那一刻,短暂的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没有头部的男人躯体,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头颅旋转着滚落在地上,在他死前,他仍然维持着自己那惊恐的瞪大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映出的是一个手持巨剑的提夫林女战士的高大形象。
这具尸体瞬间化成了一滩脓水,散发着恶臭的脓水,这或许便是塔维斯·克雷格的真正样貌。他就这么死在了阿娜克里斯的剑下,坠入阿弗纳斯,去往了他那魔鬼主人的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