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要在祠堂进行。
慕容家的祠堂在四合院最里侧,要穿过一个竹林。
陈最刚来到竹林范围,抬眼就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穿着同样的黑色西装,身形各异,看到他过来,交谈停下,有的招手,有的出声跟他打招呼。
“三堂弟...”
他抬眼,触及到一双锐利十足的眸子。
是慕容谨辞。
一身黑的装扮,让他身上那股凌厉感越发明显,见陈最看过来,他含笑颔首。
陈最点头,一言未发的走向慕容暨白等人。
随着他的走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边。
逆着光站立,初升的朝阳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的越发立体。
他从容不迫的走来,眉眼轮廓染上些许清冷,眸光疏离淡漠。
慕容宴礼双手插兜,有些痞气的笑笑:“老三,你有多高?”
陈最微微侧眸,“188...”
“豁...”
他撇撇嘴,小声嘟哝:“幸好我多加了一层鞋垫,”
目光在三人的领带上一扫而过,陈最有些懒散的站着,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领带,“长辈们怎么还不来,”
他的余光轻扫,这里站着的,都是年轻的,甚至还看到一个几岁的孩子。
慕容淮之看了一眼手表,“且等呢...”
“啧,早知道吃点东西再过来了,”
“你知道这里最早的几点来的?”慕容宴礼凑过来,声音含笑。
“五六点就有人在这里待着,”
陈最扬眉:“有必要?”
“嗤,表现呗...”
“这时候有些人估计才到家门口,也就我们老实...早到一个小时,”
说着,他瞪了一眼慕容淮之,对他喊自己起床很不满。
“跟慕容谨辞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
“五叔家的小儿子,”
陈最勾唇:“哦...”
只有他盯着自己的领带,看了可不止一眼。
四合院门口,一辆辆高档的汽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站在门口等待着,“四哥...”
慕容明姝下车走向他,“你来的有点晚...”
慕容清文笑了笑,“没必要,”
都是准点开始,来了也是在老爷子院里等着。
嫡系旁系齐聚一堂,人是真多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的很。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没必要的社交场合。
“淮茗...你去找他们吧,”
“六叔,父亲他伤情未愈,走不快...”
“我搀着他,”
慕容淮茗点点头,“那多谢六叔了,”
慕容清文笑着扶上他的胳膊,“四哥, 还是你身体好,挨了五十鞭...你现在都能走路了...”
“你很失望?”
“哪能啊,我只是想说你身体好,这要是我,怕是都没命了,”
慕容明姝面色有些苍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弱...还不多练,”
“啧,你是知道我的,懒...”
看他步伐朝着正房走,慕容清文无语:“四哥,你还要去找老爷子?我们已经来晚了,直接去竹林等着多好...”
“不合规矩,”
真是个老古板。
来到正房,此刻就连院儿里都站满了人。
正在与人交谈的慕容循然回头看过来,“老四是因为受伤,你为什么也来这么迟...”
慕容清文稳稳的扶着他,“我要照顾受伤的人,当然走不快...”
懒得搭理他,他看向慕容明姝,“父亲大人在内院跟叔公聊天呢...在这等着吧,”
内院,慕容恪端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身着一身黑色唐装,肃穆又严谨。
两个同样穿着的老人坐在下首,其中一个含笑开口:“兄长...老三的那个嫡子在哪呢?”
“是啊,我听小辈说,他跟你长得很像...喊过来见见,”
“孩子们肯定都在竹林那边呢,”他幽幽一叹,轻哼说道:“这个孙子,胆子大,还有点叛逆,一点都不怕我,”
这话说的,两人愣是没听出一丝贬义。
这是在炫耀自己孙子勇者不惧?
“呵呵...男儿本色当不惧,看来这个孙子深得兄长的心啊,”
慕容恪摆摆手,“嗐...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语气不以为意,嘴角却微微勾起。
他看向慕寒,“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慕容恪拿起一旁的拐杖,“走吧,”
“兄长请...”
微风徐来,竹叶飒飒作响。
一队佣人手里拎着祭祖用的东西低头走过。
“南初怎么来了...”
闻言,陈最抬眼看过去,南初一身黑色裙装,款款而来。
她缓步走到几人面前,笑着点头,“几位哥哥早,”
见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她解释道:“爷爷派人跟我说的让我来一趟...”
陈最点头,“嗯,”
旁系的子弟中,有人不忿:“女子不能入祠堂,大爷爷不会这个先例也要开吧,”
“不会...”
有人很理智,“大爷爷不会做这种事,可能只是让她来认认人...”
慕容暨白凑到陈最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有数...”他点头。
时间来到八点四十分。
远处可以看到慕容恪等人走了过来。
原本站的歪歪扭扭的年轻一辈,瞬间挺直了脊背,站的齐整整的。
陈最的视线落在最前面的三个老人身上。
两位叔公一左一右站在慕容恪两侧,面容上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但气质都是不卑不亢,温雅疏淡的书生气。
脖子的弯曲弧度和走路时的步伐,都透着读书人的影子。
很像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慕容恪更加稳重些,他单手撑拐,一步一缓,走动间,比之二人多了些上位者的气场。
二叔公抬头看来,目光略过众人,落在陈最身上。
看着他。
他浊然的目光缓缓变深,语气恍然:“还真是像啊,”
三叔公这时也回过神来,“是啊,我恍惚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兄长,”
慕容恪招手,“聿珩,来...见过两位叔公,”
陈最近前几步,谦和一笑,“两位叔公好...”
“好...好啊,”
拍着他的肩膀夸了几句,随后又表示了欢迎回家,再回头跟其他人说:“聿珩这么久才回来,你们这些当叔伯的得好好护着,把礼物都备好了,”
旁系的叔伯们自然都点头应下。
听着他们的赞美和欢迎之词,陈最含笑颔首。
全都眉眼带笑,可有的笑意不达眼底,有的笑里含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