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样的世界里好好活着,对我这样有点偏科的玩家来说不是太容易。”柚子往炉内添了把火,她已经在谷底建设起了一座小屋,甚至屋外布满她的武器。
田雨早在下落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现了些许异样,曾经有数道信号扫过她下坠的身体,现在看来恐怕就是柚子的警报系统在工作。
“看见降落伞的瞬间我关闭了攻击系统。”柚子当时确认来者是一名玩家,本着一探究竟的原则,她才没有立刻动手,不然事情恐怕就变得古怪了。
进入副本之后,柚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终于决定远离人烟,在这山脉里继续自己的研究,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材料值得她尝试。
今日的暴雨终于落下,站在柚子的小屋内,田雨看见外面已经是朦胧一片,雨声拍打着屋顶,而屋内的气温让人昏昏欲睡。
柚子坐在田雨身后,算上她在上一个副本的时间,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见了,这个游戏就是这样,上一秒并肩作战的队友,下一秒就可能失散太久的岁月,唯一可以联系的方式就是依靠着交易市场的聊天,甚至有时候不知道谁就忽然死亡。
即便如此,两人现在看上去都如此年轻。
田雨依旧保持着当初进入系统时的模样,只是皮肤粗糙了,有了些疤痕,身体素质远胜从前。
柚子看起来和田雨想象中差不多,剪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子恐怕有一米七五,长了圆圆的杏仁眼,嘴唇也略微比常人厚些,只是那张瘦削的瓜子脸与有些苍白的肤色,透露出她的身体确实有些糟糕。
田雨背对着柚子的背影在这样的雨天里,让她看出了一丝萧瑟的意味,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位盟友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洗个澡吧。”柚子开口,这种时候她倒是希望对方休息一下。
入了夜,两人围坐在火炉边,细想一下,这个世界的冬季就快来了,只是这个冬天将要发生什么,田雨还有些迷茫。
“细算起来在所有副本经历的时间,我已经两百三十七岁零五个月了。”柚子忽然开口。
田雨捧着对方泡好的温热果茶,有一股柚子的清香味,在这个世界里她很久没尝过这样的味道。
“我没记过。”田雨低着头。
“这个游戏啊,稍不注意就变得漫长起来,有些人见过一面,到死都不会再遇到。”柚子说。
“再遇到你我很吃惊。”她见过许多人,但是与田雨的巧合确实有些多。
田雨笑了笑:“我总是这样,会遇到许多熟悉的人。”
“前段时间我又见到了一位盟友,”田雨说起了许鹿,“她说该来的总会找上门。”
柚子喝了口手中温热的柚子茶:“我小的时候喜欢看漫画,里面的主角总是会遇到一些超乎认知之外的事情,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每一个有些离奇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
她看出了田雨的不对劲,却没有多问:“因为有了冥冥之中的安排,才会有不一样的故事产生。”
“谢谢。”田雨笑着说。
这场雨持续许久,直到第三日天光微亮的时候,水汽才开始慢慢散去。
田雨回头看了一眼柚子,她还在睡梦中。
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装备,田雨轻轻起身准备推开门离去。
柚子背对着田雨,呼吸却表示她已经醒来,两人是盟友,却不需要为对方的所有事情出力,对双方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终于,就在田雨推开门的时候,柚子的还是张开了犹豫许久的双唇:“如果外面实在是太难混,也可以来我这里避一避。”
田雨笑着朗声回复:“好。”
对于柚子来说,她可以在属于自己的科学世界里自得其乐,她活过许多岁月,见识过太多人事,这是田雨无法比拟的,在谷底安家,静静待上许久不必太早去找寻离开的方式,是她想要过的一段岁月,就像她说的,她活得有些久,她会记录下这些时间,现在就是漫长冒险中的一段休息。
田雨爬出了谷底,抹去手上的灰,她看着照射在这片密林的朝阳:“大晴天啊......”
人影隐入树林,田雨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命运,她选择继续。
......
半月后,形似野人的田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这处位置是当初击杀荫搏所在,装甲也已经进入了蛮荒山脉。
又是半日后,摸着装甲坚硬的外壳,田雨笑着拍拍它的肩膀:“辛苦了。”
这一路的等待与奔波,让装甲都蒙了尘,将其收入安全屋,田雨往密林深处钻去,她找了一处位置,那里即将作为她的门。
安全屋中,田雨吃下机器人准备好的饭菜,她已经许久没吃过热食,随后,她进入那间属于自己实验时的屋子。
那木匣正放在桌上,她伸手抚摸着:“真是破绽百出。”
当初选择前往试炼之地成为裁判,长老田雷曾经递给她一个木匣,虽然与面前这个模样不一,但是看那力道与花纹的方向,她知道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林炽留下的戒指被插入锁眼,没有什么绚丽的光或是机关,这有些陈旧的木匣就这么咔哒一声被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本册子。
田雨将其拿起,翻开了第一页,这是一个女子自自己孩童时代起的日记。
最初的笔触十分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刚劲的笔风,就像日记中的女子极为坚韧的性格。
田雨静静读着,这本日记记录的时间线很长,就像是走过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她慢慢翻页,感觉那和自己模样一致的女子正坐在自己的对面,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终于她看完了最后一页,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最后一页上,似乎是用了记录日记以来极大的力气,也显示出女子写下最后一篇时的状态。
「父亲曾经告诉我,我必定会继承他的衣钵成为执法堂未来的中流砥柱,但是最后一刻,我选择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