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出京没几天就从圆明园里传来了皇贵妃薨逝的消息。

    清婉赶紧让人找出素服帮自己换上，又思及当初允礽去世，雍正除了允祉和允祹之外，又遣了几个侄子辈的近支宗室给允礽穿孝，便叫连弘昌，弘晈等人之后的一应用品也备上。

    木香把话嘱咐下去，道：“福晋是担心万岁爷让咱们家的阿哥去给皇贵妃穿孝吗？”

    清婉道：“有一点，有备无患罢了，还得看万岁爷是怎么看皇贵妃的。

    万岁爷只有四个儿子，除去由皇贵妃所生的八阿哥之外，三阿哥，四阿哥还有五阿哥，万岁爷想来也舍不得让他们三人去给皇贵妃穿孝，算来和宫里比较亲近的近支宗室就是咱们家和庄亲王家了。

    谁知道万岁爷会不会突然想到这几个孩子。”

    换了衣服，安排好府上事宜，她也赶着去园子里，倒是在路上遇到了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她的长女也在前些日子被接进宫，和明昭一样的，也因此她和清婉之间又多了几分亲近，两人相伴去圆明园里。

    宫里，雍正前两日祭天回来之后就去了园子里，刚回宫没多久就接到皇贵妃薨逝的消息，此时他正在看造办处送来的东西。

    皇后听闻后也急急忙忙地换上衣服去了养心殿，路上遇见刚从御花园回来的明昭，思虑过后将明昭也带上了。

    二人到了养心殿暖阁，皇后本以为要吃闭门羹，却不想苏培盛回话之后就顺利地进去了，雍正脸上看着没什么悲痛，但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屋内，不止海望在，礼部的官员已经到了，年氏是大清自入关以来第一个在皇贵妃这个位份上逝世的后妃，她的丧仪在本朝并没有前例可依。

    她带着明昭进门时正听到雍正说辍朝五日，皇后去世也是辍朝五日，亲王是三日，但康熙在时，温僖贵妃去世就是辍朝五日，若是年氏还不如她反倒不合适，所以辍朝五日倒是合适。

    皇后和明昭没有说话行礼之后在雍正下首坐下，待议完事之后，雍正道：“让庄亲王从近支宗室选出七个合适的人来给皇贵妃穿孝。”

    又对海望道：“朕龙床边的那个痰盂用着不舒服，安一个圆盘冒架抽桶痰盂拖托。”

    待众人走后，雍正脸上才露出悲痛来：“这几年，是朕疏忽了她，竟不知她已经病入膏肓。”

    皇后劝慰着雍正，明昭知道自己不方便待在这里就出了暖阁，看见苏培盛守着炭盆取暖，就去和他说话。

    皇后将雍正劝慰好之后，雍正才道：“明昭呢，刚刚还在这，一会的时间又去哪了，这大冷天的，别着了凉。”

    皇后道：“许是在外面，我这就让人去找她回来。”又叹道：“也不知道十三弟和弟妹是怎么教的，几个孩子都这么懂事。”

    明昭回来后知道皇后已经将雍正劝好了，请安之后坐在皇后下首。

    等到要离开时，才跪在雍正脚边：“奴才想向皇父求个恩典。”

    雍正指指明昭，对皇后道：“你看看，和她阿玛一个样，求人的时候最老实。”

    明昭笑道：“奴才是阿玛的女儿，自然是像阿玛了。皇父不就是因为奴才是阿玛的女儿，才这般疼奴才的吗？”

    雍正失笑：“有什么也起来说。”

    “是。”明昭起身后，才道：“奴才想替二姐姐求个恩典，如今天寒地冻的，二姐姐怀有身孕，若是灵前齐集，只怕身体撑不住，求皇父免了二姐姐的礼。”

    雍正喜欢怡王府的几个孩子，最大的原因是他们是允祥的孩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兄弟姐妹间的感情。

    眼下听明昭这么说，他心里竟生起了自家孩子般的安慰，道：“怎么不替你自己求？”

    明昭道：“这本就奴才该做的，二姐姐若不是因为怀孕，奴才也不会求这个恩典，等去了园子里，奴才给皇贵妃多嗑几个头。”

    雍正称赞了一句：“你很好，你姐姐怀有身孕，本也不用去。不过你也提醒我了，天寒地冻的，确实有很多人只怕撑不下去。”

    稍加思考之后，道：“传旨，以天寒免公主，福晋，格格，及大臣妻集齐，再免诸王大臣妻行礼穿孝。”

    “嗻。”苏培盛忙去传旨。

    雍正对明昭道：“你也别乱跑了，和几个姐姐好好的在宫里待着。”

    圆明园。

    才集齐的命妇们很快就接到了雍正的旨意，众人也不想待在这里吹风，所以很快就散了，只不过命妇们虽然离开，但诸王，大臣等还在，倒也不算萧条。

    清婉和庄亲王福晋对视过后，也没久待，奠了酒聊表心意之后也各自回府。

    皇贵妃在西花园治丧，二十八日金棺奉移，福慧跪在皇贵妃灵前，由乳娘教着磕头。

    等金馆离开后，他才窝在乳娘怀里问：“我们刚刚是给谁磕头，额捏呢，我好久没见她了，我们都出宫了，可以去园子里见额捏了吗？”

    乳娘哽咽着摸摸他的头：“我带阿哥先回去见您汗阿玛好不好，您也好几日没见汗阿玛了，您不想皇阿玛吗？”

    福慧点点头：“想，但是......”他低声但又期待地道：“我更想先见额捏。”

    各府王爷和大臣们要送皇贵妃金馆去往葬所，弘昼和福慧是不用去的，弘昼看着福慧懵懂不知事的样子，不免心疼这个年幼丧母的弟弟。

    将人抱起：“五哥带你去找甘珠尔玩好不好。”说完也等福慧回答，抱着他就跑出去了，福慧在宫里很少有伴，所以他很喜欢弘昼这个很会玩的哥哥，也喜欢偶尔进宫陪他玩的甘珠尔，所以很快就忘了要去额捏的事。

    弘昼带着福慧直奔怡亲王府，和清婉说了什么情况，清婉抱了抱福慧，道：“去把七阿哥带过来。”

    福慧扒在摇篮边看绶恩，嘴里还不忘说着弟弟乖。

    清婉又想起弘昼在这里也无趣，就道：“你带着福慧去弘暾那吧，我让人把甘珠尔也带过去。”

    “是，我这就带着福慧过去。”说完也不让乳娘动手，抱着福慧熟门熟路地就去了弘暾的院子。

    清婉等人远走后道：“好在宫里皇后和熹妃她们都是厚道人，五阿哥也是好孩子。”

    宫里，得到消息的雍正也道：“这样也好，天申他，也不怪王子向来喜欢他。”

    被转移一天注意力的福慧在晚上睡时，又拉着乳娘，睡意浓重却不忘叮嘱明日要去见额捏。

    只在晚上睡时睡意浓重地和乳娘说明日要去见额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