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是允祥的生辰,绶恩是九月初七出生的,此时清婉还没出月子,也就没去凑这个热闹。
允祥又特意吩咐了不许人来打扰她,她也乐得清净,一时间,偌大的园子又只剩她和还没满月的绶恩。
只有从府里回来的几个小丫头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府里有多热闹。
等出了月子,她才让人围着回了王府。
抬手让等候的诸人起身,她也没留人说话,只叫几人各自回房。
日子又这么按部就班的过下去,除了她时不时会去看看茉雅奇。
只是这年的年底事情格外多,康熙的扫帚毛致祭,孝庄文皇后安奉地宫,雍正忙,允祥也跟着他忙,清婉十来日也见不到这人的人影。
有时晚上模模糊糊感觉人回来了,早上醒时也不见人影。
再后来,重病的年妃留在了圆明园养病,清婉愣了一下,她如今回府了,若是还在园子里该去探望的。
这些日子,热闹的大约就是红极一时的年家获罪一事,即使没有去特意打听,但年家的消息也会传进清婉耳朵里。
比如被训斥的年羹尧父亲,除了已经去世的年羹尧长子年熙外,年羹尧已经成年并在京的儿子年富,年斌,年兴被捕,同时在杭州的年寿和其他五男八女也同时被捕,就连曾经过继过年子的四川参将阮杨璟也被调查。
而年羹尧的其中一个女儿,本已经和山东孔家订婚,也在年羹尧出事的第一时间被退婚。
就连年希尧也因为和年羹尧的关系被允禩领着工部的人不齿与他为伍。
她只可惜那个女孩家族获罪,夫家不和仁,退亲日后可怎么办。
“福晋,咱们该走了。”
清婉点点头,她已经给皇后上了表进宫请安,顺便把在宫里待了大半月的甘珠尔接回来。
本来一切顺利,只在中间遇见了一个小插曲,遇见了雍正刚封的永寿宫苏答应。
她并未见过苏答应,等引路的李国泰请安后才知道是谁,按理答应受不得她的礼,她也只颔首示意。
永寿宫和钟粹宫不在一个方向。也不知怎的会让她遇见了,但苏答应对清婉没什么好脸色,闷闷地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内外有别,现在她是亲王福晋,苏氏是答应,但以后就说不好了,她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等过后,李国泰才道:“原是因为皇贵妃身体不好,皇后特意吩咐不让后宫众人把年家的消息传到延禧宫。
但苏答应偏偏……”李国泰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但清婉已经明白了。
贵妃因为重病垂危,雍正下旨将其封为皇贵妃,只不过一句倘事一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礼,倒让这封同样是为了冲喜的册封圣旨比起康熙册封孝懿仁皇后册封圣旨上少了些温情,只不过雍正和康熙在对待后宫本也不一样。
“所以皇后主子正恼着苏答应,也不愿意见她,您今儿进宫又是给皇后主子请安,苏答应心里难免不忿,您多担待。”
清婉只说了一句公公言重了。
皇帝的女人哪轮的得到她担待。
等晚上,才掌灯,允祥就回了房,清婉道:“你今日回来的倒早。”
允祥笑道:“你这话说的,这也不早了。”
清婉也笑道:“好些时候不见你在睡前回来了。”
允祥坐在炕上,叫人捏着脚,松泛些了才道:“我明儿个出京,只怕要小一月,你叫人帮我收拾东西。”
替允祥收拾东西的活清婉身边的人都是做惯了的,她一个眼神,身边人都动了起来。
“就你这个身子骨,万岁爷倒舍得让你在这寒冬腊月的出京办差。
出京做什么?”清婉坐在他身边,由着木香等人收拾衣物。
允祥抓着她的手捏了一把,含糊过去做什么的问题,笑道:“才生了绶恩,就嫌我身子骨不好,要不再试试我身子到底好不好。”
屋内的小丫头们闷着头笑,清婉也只当是机密要紧的事不能往外说,也没追问,白了他一眼,啐道:“也不害臊。”
几人的动作很利落,两人说会话,等允祥洗漱回来,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允祥说是明天离京,但人却不急着睡,坐在烛光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长吁短叹的。
清婉反正也睡不着。干脆问他:“你在叹什么气?”
“你知道年家的事吧?”允祥也起身走到床边。
清婉让出床边的位置:“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不少,年羹尧不是还在议罪吗?”
“嗯。他总归逃不了一死,他这一支也轻不了,只是万岁爷的意思是准备连年遐龄和年希尧一并处死。”
清婉吃惊道:“年家可是旗人。”
年家在大清入关后就入了旗,虽然还是汉姓,却是正儿八经的正身旗人,旗人人数少,所以很少连坐,年羹尧有罪,但罪绝不至此。
允祥自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有些头疼地道:“四哥这次是冲动了,更何况年家毕竟是八阿哥的母族,便是念着八阿哥,也不该对年家赶尽杀绝。
眼下他要连年遐龄和年希尧一起治罪,事后必然会后悔。
我有意保年家父子,折子都写好了,只担心四哥正处在气头上,我若出言,他会更生气,适得其反。”
“若是连你都劝不住,这满朝上下还有谁能劝得住万岁爷?”清婉想起了今日进宫葱皇后那里得到的消息,道,“我今儿进宫,听皇后娘娘说起皇贵妃已经是命在旦夕了,王爷上了折子,许就让万岁爷有了台阶下呢。
皇贵妃到底是皇子生母,又跟了万岁爷这么多年,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万岁爷想来是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的。”
允祥点点头:“希望如此。”他也担心雍正执意处死年家除年羹尧之外的其他人,不止日后后悔,还会让后人议论他刻薄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