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可以让圣上相信爹爹还和过去一样,除了守护这一方百姓安宁,从无二心?
从此,不再起心动念,听信谗言怀疑爹爹的忠诚,进而,想方设法削弱爹爹的兵权或者让爹爹有所牵绊。
这件事如能像打一场胜仗、攻破一座城池那样容易就好了。
如今,大哥在京,已然卷入储君之争,比过从前麻烦,但爹娘和我们远在边塞,也只有白白着急。
燕京、朝堂、圣上、储君……想着头都大,我们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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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说走就走,伏天一过,凉意渐起。
用过晚饭,稍事休整,我又开始打坐调息。
喜妹来找,说爹娘有事唤我。
爹爹看了看娘亲,率先开口:“南国册立皇后,举国同庆,各国都有派人前往。
圣上着李忠义尚书大人前去,令我派人护送。
嫣儿,我想,不如你随李大人到南国去走一趟,在那里逗留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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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在河洛的西南方,一直保持中立,我随师父历练时有从那里经过。
论理,从河洛出境到南国并不需要经过青州,专程绕道,圣意如此明显,怪不得爹爹有这安排。
也许,当今圣上也没想好要谁做河洛的储君。
自然不情愿我和其中哪一方联姻。
若是我和爹爹都有了主张,到底令他左右为难。
好吧,惹不起躲得起,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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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云游九州的快乐还历历在目,如今又可以出远门去闲逛逛,也好。
打定主意,我笑问爹爹:“爹,何时出发?要去多久?都还有谁?”
爹娘显然担心我不乐意,见我欢喜,放下心来。
“三日后启程,快的话两个多月往返,慢则三四个月。这一次是中郞将林峰带队护送,我已打过招呼,你换个装束,就作为随从同行吧。”
娘亲仍不放心,再三嘱咐:“南国是礼仪之邦,在那里,万万不可轻狂造次。你把喜妹和雷子带上,他二人与你相熟多年,最知你性情和心意,人也十分稳妥。”
“爹娘尽管放心。
可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们,之前同师父师娘游历时,在岭南的密林中曾助一人逃过追杀,那人临别前说日后若有机缘到南国,只要报修卫的名字,必有照应。”
因师父说,那日追杀这修卫之人功夫了得,在江湖上的排名也得靠前,能让这样的人充当杀手,被杀之人必不简单。
回来之后,我便让二哥通过南国的暗探调查过,收到的消息说修卫在南国甚是了得,如今已是南国最被倚重的大将。
好歹,我于他有救命之谊,此次前去,有小问题我自能解决。
若是遇到大麻烦,求到他名下,他难道好意思袖手旁观?
爹爹知道修卫,眼里多了柔和,声音却低了下去。
他说:“南国一向韬光养晦,如今国力强盛声名渐起,好在即便是在南国,明面上我的名声和你师父的名声还能护你几分,只要不出大的乱子,总也能转圜……也罢,你早晚都要面对,去历练历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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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师父师娘告假。
一听要走这么久,师娘很是不舍,说好好的,独自跑南国那么远干什么?
面对他二人的疑问,我不敢隐瞒,实言相告。
师娘叹气点头,师父再三叮嘱:“南国是个凡事都温和处置的国度,他们的人都非常懂得享受,很多年前,我和你师娘就有心在那里生活……上次我们曾经路过,行色匆匆,没有好好领略南国的市井风情。你这次前去,找机会多了解了解,顺便也散散心。”
还是师父懂我,的确心烦。
不长大多好,可以只一直练功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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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太扎眼了,出发前我不得不换了个坐骑。
出门原本是件高兴的事,但一想到不得不背井离乡都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朝堂之争,心里的不快腾腾上涌。
心下不痛快,但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却不敢大张旗鼓地显露。
说到底,林峰是爹爹的手下,李大人又是燕京城的红人,此行断不敢有失。
无论是看爹爹的脸面还是顾及大哥在燕京的日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雷子好似知道我想什么。
唉,都是喜妹,啥都能往外说。
她心里但凡有点事,雷子必是一清二楚。
他们俩,一个是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啥都明白,看上去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
一个是嘴快心里有啥事都藏不了,貌似娇小玲珑却粗枝大叶。
也不知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何还喜欢得跟一个人似的,有时看着心烦,有时却被他俩这没心没肺的喜欢感染。
“将军不必烦心,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子。”这大概是一路上,雷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听得多了,倒觉得有理。
是啊,我寒嫣然岂是那无福之人,何苦为那看不见的将来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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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第一次见我就惊为天人。
估计他在京城见到的名门闺秀都不是我这样的,除了头上戴两朵不知名的花儿,成天素色,还往往一身戎装。
最让他吃惊的,应该是我动不动就骑马飞驰,或者纵身飞来荡去。
但他十分客气:“见你大哥,已觉英武俊俏,你比你大哥,还飒爽十分。”
果然是尚书大人,会说话。
我嘿嘿一笑,故作成人样,“大人谬赞。听爹爹说,大哥大嫂在京城多亏大人照应。我从小在军营长大,最不惯繁文缛节,此次随林大人护送大人,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李大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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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一向不苟言笑,军纪严明,林峰也随他,做事有板有眼,少有变通。又是第一次带队护送,难免总有不够周到之处。
第一日住宿,就是打野。
行军之人在野外扎营原是常事,总选那能眼观四面八方之处,不管是否舒适便利。
如今是贺喜使团,林峰也照旧如此。
安排妥当,自认为不错,还特地向李大人邀功,“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李大人看似极为随和,一切由着林峰铺排,暗地里,我却见他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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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这么多人在外露营,难免兴奋。
夜深人静之时,尚不能入眠,索性披了衣衫,立于树身高处。
只见林峰仍不敢懈怠,亲自指挥着兵士在李大人营帐周围巡逻,而兵士的小帐篷中如雷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第二日一早,在着急的行军催促中,李大人眼泡皮肿地出了营帐,似一夜不曾入眠,刚有些睡意,便被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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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我终忍不住,去找了林峰。
“林大人可知,贺喜使团与行军打仗不同,李大人原是文官,本不惯长途跋涉,若是夜间再休息不好,又起得过早,只怕人还未到南国,就先倒了。”
林峰显然也瞧见李大人一路哈欠连天,只苦于不知如何是好,见我说穿,便问:“小姐可有解决之法?”
“今晚,你只需选那视野开阔处扎营。大人营帐周围不必有过多兵士走动,稍近处,分四方驻守,营中兵士选那警醒而少鼾声之人,声重者留于外围,安排值夜巡视。我这里有安眠香,你可在李大人入睡前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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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虽是武将,却并非莽夫,一点即明。
此后,一应小问题,诸如早起、饮食等等,也留心观察李大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