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公寓并不坐落在什么半岛之上,只是站在窗前遥遥地能望见一片广阔的湖,湖水淼淼,碧蓝澄静。环境很好,确实非常宜居。出了大门临街便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sumper market,我买了牙膏牙刷口杯毛巾拖鞋衣架沐浴露洗衣液香熏锅碗瓢盆筷子菜刀等等生活必须品,又买了西红柿鸡蛋芹菜花肉瘦肉牛肉辣椒青菜丝瓜牛奶矿泉水散装大米还有苹果。田珊珊推着购物车,眼睛盯着零食架。
“你买那么多菜干嘛?”她取了一包西梅扔在购物车里。
“犒劳你啊!”我嘻嘻笑着,往床上用品区走去。
“你居然会做饭哦!”田珊珊推着购物车跟着我走。“还要买什么?”
“床上用品六件套。”我站在那一张摆放着大红枕头大红被子的大床前,东摸摸西碰碰,抱起一只抱枕,苏菲床上用品,果然,好贵。我看着那铭牌上的天价,肉疼。
“你家里那套挺好的呀!都是全新的。那一套五六千呢!”田珊珊转身,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鬼叫起来,“谢老师,真巧,你也来购物呢!”
谢光寒推着购物车慢慢走了过来,购物车里有牛奶,有矿泉水,有啤酒,有咖啡,有青菜,鸡蛋,牛肉……
“嗯,来买点用品,许久没回来了……”谢光寒看着我放下怀中的抱枕,松开购物车,翻看床上的被褥。
导购员小跑过来,气喘吁吁,“抱歉,有事走开了一下。二位要买床上用品吗?这个花色是今年最流行的,这面料也是我们店顶好的一款,手感柔软,透气吸汗。而且它还具有抗菌功能,可以有效地防止细菌滋生,保护您和家人的健康。现在购买还可享受九折优惠哦!打完折扣是……”导购员小姐掏出手机用计算器算出最后价格,“打完折扣是5893元,给二位抹个零,5800,可以吗?”
好厉害的小嘴,吧吧吧吧的开机关枪似的一口气不带歇的。
“还有别的花色吗?”谢光寒手捏着下巴打量着那红色的被子和枕头。
“不好意思,只剩下最后一件了,葱绿色的。这个是样品,不对外出售的。”小姐姐尴尬地笑着,她爬上架子上,取下一只大纸箱子,拆开箱子,里面是一套葱绿色床品。真好,是我喜欢的颜色。
“你喜欢就留着吧,我再看看!”谢光寒微笑着。
“我家里已经有了,你要是急需就留给你吧!”我看了那床品一眼,恋恋不舍。
“多谢割爱。”谢光寒买下了那套床品。
田珊珊一直笑嘻嘻地站在边上看戏一般,“谢老师,你也没吃晚饭吧!”
“还没有,买了菜回去做。”谢光寒看着我们购物车里的东西,“你们也没有吃呢!”
“没呢没呢!万宁她做饭,我好期待!”田珊珊笑得好开心。
“你也别太期待,我厨艺一般般。到时你别太失望就行。”我笑着推起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买完单我提着购物袋往超市外面走去,田珊珊提着另外两提购物袋手里还抱着那包拆开的西梅吃得极有味道。我将购物袋放在超市石阶上,一屁股坐下,又重又沉,我真提不动了,看着那慢悠悠的女人,我真的是……
“你能不能快点儿?不饿吗?”我擦着额上的汗水。
“喏,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也提不动。”田珊珊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我身边,“得找个人来帮忙。”她冲着走出超市大门的人挥了挥手,灯光下笑容灿烂。
“谢老师!东西太重了,你帮帮忙呗!”田珊珊笑容可掬。
谢光寒手上提着一只白色环保购物袋,大步走下台阶。
“你的……床上用品……”我站起来,看着他一手空空。
“太大件了,我叫他们直接送家里去了。”谢光寒躬身提起地上的购物袋,“走吧!”
“谢谢谢谢!够哥们!”田珊珊冲他竖起大拇指。
三个人满载而归,我是天生的路痴,田珊珊也不太识路,只有谢光寒熟门熟路,我们跟着手提重物的他进了18栋的电梯。
“谢老师,山西是不是很苦啊?”田珊珊追问着。
“挺苦的,人被困在黑煤窑里,不见天日,没日没夜的,吃不饱睡不好。”他笑着看着自己粗壮的十根手指,指缝里黑黑的。
原来如此。
电梯叮的一声,18楼到了。
我走到1808门前,开了门。
谢光寒放下购物袋,站在门边。
“那……你们忙……”他搓着手掌,看了一眼大厅,阳台边的纱帘飘拂起来,像一朵走了远路的云朵。
“谢老师,进来坐坐吧!只是我还没搞完卫生,乱乱的,你不介意的话,请进,不用脱鞋。”我躬身去提购物袋,谢光寒忙搭手,将东西都提了进去。
“你们聊会天,我去做饭。”我将东西提去厨房。
拆开新买的电饭锅,冲洗干净了,淘米煮饭。以我的饭量,半筒米都嫌多,谢光寒应该能吃一筒,田珊珊算她半筒。我量了两筒米,末了又加了半筒。
“需要我帮忙吗?”谢光寒探头过来。
“吓死我了。”我抚着心口看着那靠在门边的白衣男子。
他看着光洁的厨房,摊开手来,又看着十根黢黑的手指。笑着,“我在山西挖了快三个月的煤,你看,手黑成这样。我本来约了厉尘扬吃饭,但那厮看到我的手指就说想到入口的食物是这双黑麻乎乎的手做出来的他就反胃口,然后放了我的鸽子。”
我差点笑喷了,笑意到了眼角,心中却涌起一抹凄苦。他这是到山西当“卧底”去了。
“好在人平安归来了。”我放水洗菜,将西红柿去皮处理切成薄片,切好芹菜和花肉,用干净盘子装好。用蛋清和小苏打将切好的牛肉腌渍在盘子里,切好辣椒葱姜蒜备用。
“你出去吧!油烟味儿太呛了。我很快就好,给我半个小时。”我拉开厨房的门,将人请了出去。
田珊珊无聊地站在阳台看夜景,谢光寒走过去跟她说着什么。
不到半小时,我端出四菜一汤,只是米饭还未煮好。我拿出碗来装了三碗丝瓜肉蛋汤,放在餐桌上。
垂着红色流苏的宫灯在头顶散发着明黄的光芒。雪白的盘子里装着油淋菜心小炒牛肉芹菜炒花肉西红柿鸡蛋瘦肉丝瓜汤。
“咱这用餐规制好像超标了。”谢光寒扶着汤碗开着玩笑道。
“不过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喝汤先。”我拿起汤匙喝汤。
“很久没吃到家常菜了。”谢光寒看着桌上的菜肴,叹息如烟。
“谢老师,讲讲你在山西的事吧!”田珊珊喝着汤眼睛望着那白衫男子。谁能料到前几天他还在那深不见底的黑煤矿里劳苦卖命。
谢光寒定了定,“你们想听,我就讲讲。”他的目光幽幽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