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你怎么啦？我在跟你说话。”厉尘扬抓过方几上的纸巾，擦着我手上的奶油。

    “你刚才说什么？”我把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地舔着上面的奶油。

    “我说，我要娶你，做你老公，是真的，不是cosplay！”

    我坐在灯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很真诚，关键长得还那么的帅。眉宇如画，唇瓣若花，眼里流光，有星星在闪耀。

    “厉尘扬，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清楚。这件事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看着他，他像我姐妹，像我兄弟，不像我男人。除了牵手，他甚至都没有亲过我，当然，那天泳池边的人工呼吸除外。最诡异的是，吃完晚饭他就回隔壁809了。充其量他不过是个不太合格的邻居。

    “哪里不对劲了？”他梗着脖子瞪着我问。

    “我觉得我们像兄弟像姐妹不像男女朋友关系。”

    “谁是你姐妹了？”他哭笑不得，“你这个人霸道得很，是你把我赶出去的，你都忘了？”

    “那你做了什么坏事了？我要把你赶出去？”

    “你说呢？”

    “……”最后以我无话可说结束了这场辩论式争吵。

    厉尘扬说，我投降了，我们和好行吗？然后他一把抱住了我，吻住了我的唇。

    我完全不记得我们为何争吵。他的吻激烈得像一场战争，泡芙的香甜在唇齿间激荡。

    这天晚上，他没有回809。

    他的皮肤光洁得白色的丝绒，朦胧灯光下，他像一朵栀子花，在夜色里悄然绽放。

    “万宁。万宁。”他咻咻地唤着我的名字，“我每天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虽然只一墙之隔，我却觉着像隔了万水千山，隔了天涯海角。万宁，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不记得了。”我睁不开眼睛，我困得要死。

    好晚了。

    身边这个男人却睡意全无，他怀抱着一个年轻漂亮身材玲珑别致的女人，他怎么会睡得着？他要还能睡得着那他不是姐妹也是姐妹了。

    他的手极不老实。

    “厉尘扬，你干嘛呢？”我虽然困顿得神智迷离，威胁道：“你再动手动脚，我踹你下床了。”

    “好，我不动。”他装出一副老实样，一动不动地抱着我。浅浅淡淡的呼吸在耳畔泛起。

    最近，那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的也见不到人。但是家里多了个女人，自称阿兰，是明心公馆的女管家。她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别人照顾？

    我找不到厉尘扬，打电话给邵瞳，邵瞳说他在忙。好像每个人都很忙。

    我提了包包准备出门，阿兰跑出来，“万小姐，大少爷有交待，您不方便出门……”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是我的家，你不走，oK，我走。”我甩门而去。

    一个人茫然地漫无目的地瞎逛着，上了天桥，直逛到步行街的尽头，进了那家叫萌宠乐园的宠物店。年轻的女店员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想抱抱那笼子里的小白猫，小家伙最近看着胖了不少。毛绒绒，肉乎乎的。

    “抱歉哦，您先生特意交待过的，说您来店里看看小白小黑都oK，但是不能让您跟它们有身体接触。”女店员看着我，轻声道，“他说，您怀孕了，尽量别接触这些宠物。恭喜你哦，要当妈妈了。”

    步行街上人潮拥挤，我却觉得孤独无比。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吹着冷风，去茶饮店买了一杯酸梅汤，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

    裹得跟粽子似的小女孩儿追着皮球跑到我身边，俯身拾起我脚下的皮球。粉粉嫩嫩，冰雕玉琢般的，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脸。

    忍不住地按住了还依然平坦的小腹，此刻有个小宝宝正在里面安眠。不，是两个。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我闭着眼睛，在和煦的阳光下，想象他们漂亮的小脸。大家都围着他们乐呵呵地道：“这小家伙真漂亮，像妈妈多一点儿，不过，眼睛更像爸爸。”

    手机铃陡然响起，是三哥，我接了电话。

    “宁宁，你这孩子，怎么来这一出？”

    “怎么啦？”我靠在冰冷的石椅上，心中一阵激灵，难道我怀孕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没理由啊！谁这么长舌妇？

    “小厉来家里提亲，带了聘礼和婚书，哎，丫头，我等这天可等太久了。”三哥高兴得几乎要哭出声来。“这孩子眼光真好，家教也好。”

    咦？这混蛋怎么来这一出？S城离c城近一千多公里，他竟瞒着我去我家提亲？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冬月三十。1月14日。己丑月。甲子日。宜 出行。合婚。订婚。买衣。订盟。祈福。安床。沐浴。挂匾。祭祀。迁坟。求子。上梁。竖柱。斋醮。合帐。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说不出的郁闷，“大哥，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先下手为强啊！我跟你爸提亲，他老人家已经答应把闺女嫁给我了。你想反悔也没辙了，我已递了婚书，下了聘礼。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人了。”他好得意地笑着。

    “痴线！”我破口大骂。

    “我现在赶回来，等我。”

    “你是一个人开车回来吗？”我吸溜着酸梅汤，“注意休息，可别疲劳驾驶。”

    “我oK的，晚上见。”他咯咯地笑着，像只刚下蛋的母鸡。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满腔不悦，你很得意忘形吗？

    “被人地挂住不值得笑咩？”他继续笑，“阿兰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不太开心。我只是担心，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有她照顾你不好吗？”

    “我不喜欢别人冒然闯进我的生活，况且，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真的管太多了。厉尘扬，如果你真的决定和我生活在一起，就请尊重我，在你做任何跟我相关的决定前，请提前知会我一声。”

    我挂了他的电话。坐在椅子上发呆，酸梅汤已经不那么冰了。

    我疲倦地回到水云间，倒床便睡。

    嗜睡。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日渐憔悴、消瘦，生无可恋。

    收到厉尘扬的短信。

    “我和岳父大人商议了，婚礼定在年后，3月6日，惊蛰日。那天是个好日子，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都会是个极好的开端。我向你保证，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为什么要别人来给？

    昏睡了一整个下午，七点多，邵瞳在外敲门。

    我披着披肩给他开了门，他提着大盒小盒背着包包挤进了门。

    “你这是干嘛？搬家啊？”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桔子剥了皮就吃。

    “你把阿兰赶走了，老大怕你不能按时吃饭，叫我给你带些吃的。”邵瞳打开保温盒，盒子上有罗记的LoGo。有汤，有菜，有饭。很丰盛。

    我洗了手，叫邵瞳陪我一起吃。邵瞳却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请柬出来，花花绿绿，有七八张，还挺壮观的。

    “老大亲自设计的请柬，他叫你挑一款你中意的。”邵瞳将那些请柬递上。

    我翻看着那些请柬，邵先生抓了只桔子在手里，慢慢地剥来吃。“婚纱他已经请最富盛名的婚纱设计师mISS萧为你量身定做，不过这位派头大得很的萧小姐说，她最近都不在国内，叫你亲自给她视频通话。这是她的号码。”邵瞳翻出一张名片。

    我瞥了一眼那张黑色的名片，上面只印一个名字：萧星，pRoNoVIAS首席婚纱设计师。

    萧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