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四姑娘~”
远远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打断了张玉蔷的思绪,站在凉亭门口的丫鬟冬青连忙向外招手。
“姑娘在这哪!”张三太太身边的珊瑚看到了冬青,一路小跑着进了凉亭。
“刚去姑娘院子,听姑娘来了园子里可叫我好找。”珊瑚笑着对张玉蔷行礼道。“太太请姑娘过去一趟呢。”
张玉蔷微笑着起了身,带着冬青和珊瑚往张三太太的院子去了。
人处局中自然会迷失自己,张玉蔷笃定自己上辈子的悲剧都是张家造成,只殊不知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进了死胡同。
自从被张三太太带着双胞胎儿子上门整治过,锦乡伯母子着实是老实了一段时间,让张玉蔷这个伯夫人做的十分舒心。
只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还是要吃shi。锦乡伯不敢明面上在家里跟婢子们胡混,生怕张玉蔷再回娘家自己就要吃上一顿好打,便打着疏通人脉的名头天天在外面应酬。
后来更是争一时意气花了大笔的钱给一个红牌妓子赎了身,带回家是不敢的,便养在了外面做了一个外室。
只是锦乡伯本就是跟人争面子才给妓子赎身,加上他又喜新厌旧,过了那段不如偷的新鲜感,渐渐的也就对她失了兴趣。
可那妓子不愧是楼里的红牌姑娘,对男人的心思拿捏把控的十分熟练。见锦乡伯已经有了拿钱打发自己的念头,使出了各种手段悄悄地怀上了孩子,等肚子稍显时便找上了门去。
当时张玉蔷正在外做客,锦乡伯老夫人听说外面来了个怀孕女子说是儿子的种,本想乱棍把她打出去。但是想到之前张三太太给自己吃的排场,心里又惧又怨,存着给张玉蔷添堵的心把妓子接了进来。
张玉蔷回府后如遭雷击,锦乡伯也厌他老娘给自己找事,本来都想把妓子打发了,怎么还要弄进府里添堵,万一再招来张家三房,挨打的不还得是他。
可是这一次张玉蔷居然没闹,经历了上一次两个通房的事,张玉蔷也看出来她的天宇哥哥是个好女色的人。
天天困着他不许纳妾,他倒是找了女人养在外面,还不如接近府里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掌握。
左右不过是个妓子,既然他们锦乡伯母子都不嫌弃肮脏的妓子生下伯府的血脉,她作为不可撼动地位的主母又何必去在意。
就算这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儿子又怎样?有一个做过妓女的贱籍生母,他还敢跟自己将来的孩子争家产?就算自己没有儿子,皇帝宁愿收回爵位也不可能让他袭爵。
更何况……张玉蔷在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虽然张三太太上次为她仗腰子着实是出了口恶气。但锦乡伯到底是她的丈夫,她已经嫁进伯府,母亲与哥哥们这样不给她的夫君面子,她实在害怕把锦乡伯逼急了跟自己一拍两散。
做夫妻不就是你进我退,我敬你一尺你还我一丈,接了这女人进府,锦乡伯也能记个她的好吧。
只是她太傻了,锦乡伯明显是畏惧她背后的娘家,只要张家不倒,她就是在锦乡伯府里横着走,锦乡伯母子敢对她说半个休字?
于是张玉蔷按照她这番自以为通透的夫妻之道退了一步,却没有获得她想象中的家庭和睦,更是将她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锦乡伯母子意外张玉蔷的忍让,他们俩可不以为这是张玉蔷顾全大局,他们只觉得是拿捏住了张玉蔷的软肋——她还是爱着锦乡伯的。
锦乡伯老夫人更是得意的不行,她深觉胸中烦闷都得到了疏解。京城张家的女儿又如何?就算她是九天的仙女,还不是爱上了自己的儿子下了凡?
于是本来收敛了性子的锦乡伯母子故态复萌,锦乡伯老夫人开始用立规矩的名头折磨张玉蔷,锦乡伯虽然没有抬那个怀了孕的妓子做姨娘,却是收用了几个锦乡伯老夫人给的丫鬟。
张玉蔷还是忍了,除了她还想与锦乡伯做夫妻外,还因除了比她先出嫁的张玉芙,张玉薇前阵子也出嫁了。
不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婚姻美满,她不像被她们看了笑话。
只是一步步的忍一步步的退让锦乡伯母子更加得寸进尺,成婚还不满两年锦乡伯的通房已经塞了一院子,甚至连张玉蔷的四个陪嫁丫鬟都糟蹋了,这四个丫鬟中还有两人是已经被张玉蔷许了人的。
张玉蔷终于爆发与锦乡伯大闹,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锦乡伯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她与张玉薇的身世秘密。
成婚两年多来,虽然锦乡伯因为张玉蔷的退让在女色上已经不再节制,但对张玉蔷这个正妻还是有些许的尊敬,毕竟她背后的张家可不是好惹的。
张玉蔷虽然允了他纳妾收通房,但依然是牢牢的把持着后院,他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早对张玉蔷不耐烦了。
见到丈夫居然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张玉蔷也怒火上头与锦乡伯动了手。可现在锦乡伯知道她并非什么侯府女儿,只是个农户之女,就算闹将出来他也可以用侯府骗婚钳住张家。
不然他真的将张玉蔷休了,张家也讨不得好!
听闻儿子儿媳打起来的锦乡伯老夫人赶了过来,张玉蔷以为婆母多少会帮助自己和一下稀泥,不曾想竟是被锦乡伯母子混合双打,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顿毒打打碎了张玉蔷的心,也打掉了她刚上身两个多月的身孕。锦乡伯母子见躺在地上呻吟的张玉蔷裙下漫出鲜血也是慌了神,立刻封锁了后院扣住了张玉蔷的下人。
在软禁张玉蔷的期间,锦乡伯还不停的给她洗脑。不停地同她讲姐姐张玉芙已经是侯夫人,妹妹张玉薇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官家娘子。
两个姐妹都嫁得如此好,她若是敢回家哭诉,自己就是跟张家拼了也要休了她。到时候一门姐妹都幸福美满,只有她零落成泥。
张玉蔷因为失去了孩子人已经恍惚,她成日只是躺在床上哭,无论锦乡伯与她说什么也不回话。
这更助长了锦乡伯的胆子,他和老娘把媳妇打流产可不是小事,那彪悍的张家三房若是知道怕是能拆了锦乡伯府。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的,跟锦乡伯老夫人商量决定给张玉蔷下毒,让她慢慢地死在后院里,到时候死无对证,你们家姑娘命薄张家还能让他们母子填命不成!
于是二人威逼利诱收买了听话的张玉蔷带来的贴身下人,那四个陪嫁大丫鬟也有三人倒向了锦乡伯,只有其中一名叫竹画的丫头没有屈从。
她本是被张玉蔷许了人的,明年开春就可以出嫁做管事娘子。即便是主子,她也打从心底里看不上锦乡伯这个烂人。
见锦乡伯母子又是收买又是发卖张家的下人,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又见自家太太的身子每况愈下,咬牙与锦乡伯虚与委蛇,终是逃出了锦乡伯府回安阳侯府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