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太太那到了新的花样子,请姑娘回去挑呢。”张三太太的大丫鬟笑眯眯地道。
鹤影馆中张玉薇正在和苏凤清下棋,虽然她棋艺实在不精但着实爱玩,跟张曦一样逮住空子就要与沈表妹杀上一盘,虽然他们总是被杀的那一方。
自从经历了两次满月成功换魂,苏凤清再不用担忧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即使换了回去,只要月圆之夜互撞脑袋就一定能再换回来。
这让一直生怕不能再以沈小姐的身份活下去,有些患得患失的苏凤清再无后顾之忧,也更加沉浸地融入到了沈唯真的身份中。
对待张玉薇这些姊妹也终于是看成了一家人,不再冷漠以待,每天在黄太君的膝下与这些兄弟姐妹们玩儿的不亦乐乎。
“诶?好呀,那沈妹妹跟我一起去吧。”张玉薇笑嘻嘻地跳下炕。“沈妹妹的绣工那么好,选个新花样给我绣个帕子呗~”
“想的美,挑你个花样子,就要我给你做苦力~”苏凤清轻笑着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籍着喝茶的功夫抬眼瞟了下那面色有些为难的丫鬟。
“刚下了几局棋累了,待会还要去老太太的院子请安。”
“你且自己回去,我要歇会儿。”说罢他已经懒懒地歪了下去靠在迎枕上。
入夜,张三太太的小佛堂中闪着微弱的烛光,窗外的树枝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将剪影映在了窗上,像是会吃人的鬼怪。
坐在小佛堂蒲团上的张玉蔷却丝毫不怕,她死了又活重生了一回,再也不像上一世那般怕黑怕鬼。
她注视着神龛上那尊立莲南海观世音菩萨像出神,这佛像是张三太太特地重金打造,在城外皇觉寺请主持大师开了光才请回家里来的。
张三太太虽也信佛,但她向来不在家中搞这些的。张府里除了守寡的张大太太,是没人在院子里建佛堂的。
可后来梁大太太帮张三太太寻回了张玉薇,张三太太就变得虔诚起来。特地在院子里也开辟了佛堂请了佛像,为的就是酬谢菩萨保佑让她找回了亲生女儿。
呸!张玉蔷不屑的啐了一口,哪有什么菩萨保佑,左不过是梁大太太的多事!如果真的有菩萨,她刚重生时日日求佛,怎么不见菩萨保佑自己让张玉薇死在外面!
想到今日种种,张玉蔷的心揪一样的疼痛。她明明重生了一回,掌握了所有的先机,为什么还是没有把日子过好?
没有把张玉薇弄死在外面,她回来也没能将她赶出张府,即便是想挑拨张三太太夫妻与她之间的亲缘关系也没有成功!
就连前些日子在梁府要害张玉芙也功败垂成,还把梁五搭了进去!少了梁五这个最恨张玉芙的人,她以后想害张玉芙更加困难重重。
不过好歹也不是一事无成。张玉蔷冷笑着想到,起码这一世陆寻没遇到沈唯真,好歹是破了这两人的姻缘。
她焦躁的咬起自己的指甲,上一世沈唯真要嫁给陆寻时,张府也是闹的天翻地覆。张府的主子没人同意跟一个肮脏下贱、好似是住在别人床底下的锦衣卫做姻亲。
但是架不住沈唯真的央求,老太太向来是最疼她,最后还是让张二老爷捏着鼻子允了这门婚事。
那时她们姊妹都嘲笑沈唯真脑子坏了,可谁知那陆寻根本不是姓陆的,他姓叶!他是英国公府二房太太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后来叶家大房像是受了诅咒般,先是大姑母所出的叶表弟急病去世,英国公叶良树因为痛失爱子悲痛过度也暴毙而亡。
圣上惋惜他的功勋体恤叶家忠贞,并没有收回爵位,而是让当时已经认祖归宗的陆寻承袭了英国公。
被人人嘲笑不看好的沈表妹,一跃从锦衣卫的妻子变成了一品国公夫人,就连做了侯夫人的张玉芙也嫉妒得眼红!
而这一切,这辈子全都要属于自己,必须是属于自己的!
肚腹中传来一声咕噜打断了张玉蔷的思绪,今日将张三太太气晕后,张三老爷大发雷霆将她罚来跪了佛堂,甚至连饭食茶水也不允许下人送来。
她揉着自己的肚子,想着上一世沈表妹是如何与黄太君抗争,可左思右想也没记起沈唯真吃没吃苦头,这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妈妈,妈妈守夜辛苦了。”张玉薇带着她的丫鬟将一吊钱往那守门婆子手里塞。“我就跟姐姐说几句话,不会被父亲母亲发现的!”
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婆子喜笑颜开地收入了腰间。
虽然不知道四姑娘犯了什么错被罚来跪佛堂,但太太向来疼爱四姑娘又是自己亲女,今日虽罚了她,来日放出去依然是千娇百宠的张四小姐。
加上五姑娘这么上道儿,她何苦与她们姐妹为难?
而且四姑娘虽然面上温柔和气,可得罪过她的下人可没几个好下场的。自己若是坚持不允五姑娘探视,等她一放出来还不得找自己的麻烦?
也就堆着笑上前替张玉薇开了锁,自己和她的丫鬟到一边守着去了。
“姐姐,姐姐!”张玉薇怕被发现,只敢开了佛堂门的一道缝。
今日她从沈表妹那里回了张三太太的院子,就发现院中飘着浓浓地药味,等进了母亲的卧室更是发现哥哥张昀正在喂母亲喝药。
她慌张地上前询问,发现父亲也在屋子里。虽然父亲告诉她,是姐姐犯了错惹了母亲生气,母亲才病倒了了。
可她怎么不相信那个温柔懂事的姐姐会做错事,只是她向来不聪明,父亲母亲的话也不会是无的放矢。
她在自己院子里团团转的思考了很久,听说父亲连饭食也没给派人给姐姐送来,最后还是打包了一些点心带了过来,还好守门的婆子好说话。
“姐姐,你快吃吧!”她压低声音唤着,将包得厚厚地点心包推进了佛堂。
“虽然我不知道姐姐到底犯了什么错。”她见张玉蔷从蒲团上起身捡起了纸包,便靠在门上低声道:“但我相信姐姐一定有苦衷,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母亲面前为你求情,尽快放你出来的。”
听着她的话,张玉蔷沉默着打开了纸包,将点心塞进了口中。咀嚼着已经有些干硬的点心,她默默地露出一丝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