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梅芳准备和秦志强订婚了。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公司的少东家逐渐产生了好感。虽然是富豪公子，但身上没有一丝骄娇之气。做人干事情都很稳重，脚踏实地，安心靠谱。对王梅芳的追求也没有那些虚头巴脑耍花枪的招式，执着而坚定，平淡而温暖。正是在这种踏实稳重的爱意包围下，渐渐俘获了美人的芳心。父母亲对秦志强也很满意，如果要说有什么顾虑，就是二人的家境相差太过悬殊。大洋纺织是深州城着名的民营企业，与这样的人家联姻，难免有心理压力。秦志强呢，对王梅芳的感情历久弥坚。交往的时间越长，越感到她的珍贵。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嫁入豪门是多少姑娘的梦想，多少姑娘都是冲着他的家世来的，希图不劳而获。而王梅芳恰恰是不看重物质的好姑娘，她内在的心地和品质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而且秦志强的父母对王梅芳也很满意，秦海洋很欣赏这位朴实能干的姑娘。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普通家境，反正家庭条件好点差点，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都没有任何差别。

    叶苹苹逐渐放飞自我，和王忠良幽会日益密切，渐入佳境。王忠良平时工作很忙，约会的时间不多。也正常，跟着市里的大领导做贴身秘书，肯定是公务繁忙啦。不过忙的回报是丰厚的，也是值得的。王忠良每次和她约会，安排的地点都是各种高档消费场所，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也难怪，家里经济条件好，又是独生子，自己单位待遇好、前途无量，花钱当然很自由啦。她现在渐渐下决心要套住这个金龟婿，就像牌桌上打牌，如果摸到一手好牌和一手烂牌，可以选择的话，任何人肯定都是毫不犹豫地丢掉烂牌。

    王忠良的工作的确是繁忙的，尤其是每天上午几乎像打仗一样。分管副秘书长总有一堆的文件、会议和事情布置下来，每一件都催的很急，而且必须件件有回音。另外还得跟着许市长、副秘书长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活动，为他把关准备各种发言稿。尽管许市长比较照顾他，但业余时间仍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应酬，还要安排许市长第二天的工作计划。几乎每一天都保持这种快节奏的生活状态，但是空闲时间总是有的，有限的业余时间王忠良还要做精密的安排，分配给不同的对象。

    他是个情场老手，这么多年来没少招蜂引蝶。和研究生女友谈了几年的异地恋，同时在深州也勾三搭四，身边一直不缺女人。去年开始和办公室一个小少妇厮混在一起。但这一次，他遇到叶苹苹，了解了她的家庭背景后，决心认真地谈一次恋爱，奔着结婚方向去的。市环保局局长的女儿么，这种家庭打着灯笼也难找。再说叶苹苹无论是工作单位还是样貌都是极好的，这次决不能放过。惟其认真，因此也就没有急于跟她搞上床，表现得既大方多金，又忠厚实诚。一则树立起自己认真稳重踏实的人设，一则对叶苹苹这种官宦子弟也并不能太宠着，以防日后生活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他很擅长把握女人的心理，叶苹苹感情的天平渐渐向他倾斜，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晚上，王忠良约叶苹苹到新开的一家西班牙餐厅用餐。现在深州城各种歌厅、舞厅、桑拿、浴室、茶馆、酒吧、餐厅、宾馆等娱乐消费场所雨后春笋般越开越多，而且各个层次的都有，有的高档场所装潢得金碧辉煌，成为一掷千金的销金窟。社会进入高速发展期，人们的消费欲望被空前地刺激，整个社会弥漫着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思潮，人人朝钱看、一切向钱看，人们变得越来越物质，社会变得越来越浮躁。人人都想挣钱、挣大钱，最好是短时间内赚大钱。“一夜暴富”成为流行词，也成为人们的向往。深州城的夜生活更加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处处莺歌燕舞、声色犬马，一片畸形繁荣。叶苹苹当然知道这家西班牙餐厅就是一处最新的高档消费场所，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叶苹苹精心收拾了一番，画了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巴布瑞的粉色女裙，挎一只普拉达的粉色小皮包，专门喷了一点迪奥的香水，走进餐厅。室内装修风格奢侈而典雅，主色调是金色，除过一般的镜面大理石、水晶吊灯外，大量的弧形墙、小拱璇的运用，典雅的文化石、铜艺饰品、陶艺挂件把室内空间装扮成典型的西班牙风格。叶苹苹十分享受这种豪华的环境，仿佛只有这种奢华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气质。王忠良在角落的一个双人卡座，见她到来，连忙起身相迎，很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坐下。

    叶苹苹很吃洋派的这一套。他今天穿着一条法国鳄鱼牌白色短袖衬衣，国际名牌到底不一样，不但衣服版型好，棉质也很厚，质感很好。叶苹苹看着他笑得像朵绽开的花。服务生端上两杯柠檬水，递上两本菜单。王忠良一边翻看菜单一边轻声说道：“苹苹，想吃什么随便点！”叶苹苹也在翻看菜单，里面的绝大部分的菜品都价格昂贵，有几道菜的价格更是高到惊人的地步，连叶苹苹这种见惯大世面的富家小姐都暗暗惊心，随口道：“我不熟悉西班牙菜，你点吧！”

    “那好，我就自作主张了。”王忠良笑道，招手叫过服务生，说道：“我们点菜：来一道伊比利亚火腿，来一道加利西亚章鱼，来一份西班牙鱼汤，再来一个土豆煎蛋饼，再来一份......”

    “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叶苹苹急忙叫停，心里想，他还真是有实力，点的火腿和章鱼都是贵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菜品，而他却云淡风轻全不当回事。

    女服务生也轻声附和道：“先生，两个人的菜量是差不多了。”

    “没事，吃不了没关系，点上来尝一尝也好的。”王忠良看一眼服务生，微笑道：“再来一份西班牙海鲜饭吧！听说这里的西班牙海鲜饭很正宗。酒水来一瓶这种香槟酒！就这样！”

    女服务员退下，菜品一道一道上来，叶苹苹大开眼界。伊比利亚火腿令人印象深刻，端上来的碟子乍一看似乎像是空盘子，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用生火腿切成薄薄的一片，铺在碟子上一层，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就着面包片吃，一股浓郁的咸香，非常好吃。这么一碟火腿肉就要五百多元。其他的菜也都口味独特，除了贵没别的毛病。两人喝掉了一瓶香槟酒，五道菜除了那碟火腿，其余的都没有吃完。叶苹苹小半瓶香槟酒落肚，感到微醺。心里感慨，还是交个有钱的男友比较爽，花起钱来随心所欲。像这种地方，陆自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带自己来吧！即使进来，他也绝对不可能点最贵的那几道菜的。光香槟酒就要八百多一瓶，他哪里舍得呢？叶苹苹越看王忠良越觉得满意，不论是个人还是家庭，都甩陆自明好几条街！

    叶苹苹和王忠良两人用完餐，相约等会去电影院看看电影。两人来到服务前台，王忠良把消费单递上去，服务生接过说道：“先生，你们消费2100元，加上15%的服务费，一共是2415元！”叶苹苹虽看过菜单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一惊，两人一顿饭吃掉两千多，真是豪阔啊！王忠良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正准备掏钱包买单，忽然听见有人和他打招呼：“王秘书！”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孙昭勇，连忙回应道：“孙总好！”

    孙昭勇走到他面前，热情地和他握手，笑道：“看我老是王秘书、王秘书的叫习惯了，现在该叫王处长了！”

    王忠良谦逊地笑道：“大哥取笑了，您还是叫我小王最亲切！”

    “什么话！哦，这位是你女朋友吧？哎呀！郎才女貌，登对登对！”孙昭勇看一眼他身边的叶苹苹笑道。

    王忠良笑着微微点点头。叶苹苹也不置可否，微笑着算默认了。

    “哈哈，兄弟今天怎么到我的地盘来消费，也不和我招呼声？”孙昭勇说道。

    “啊，这个店是大哥您开的？”王忠良惊讶地说道：“我不知道啊，下次来一定提前和您说！”

    孙昭勇冲前台服务员挥挥手说道：“这桌客人今天消费免单了！”

    “大哥，那怎么好意思呢？”王忠良略作推辞客气道。

    “咱兄弟俩客气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以后来这里跟我说下，我自己的店，随便来消费没事的！你女朋友来也一样，随时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孙昭勇说着，轻拍一下额头道：“哦，店里下周要办一批充值消费卡，到时我给你送一张过来！”

    “那就谢谢大哥了！”

    孙昭勇一直把他俩送出餐厅大门，与王忠良握手道别，目送两人走出一段路才转身回店。

    叶苹苹问道：“忠良，这个孙总是什么人啊？”

    “哦，他是恒城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孙昭勇，哦，就是你们建委主任孙昭贤的弟弟！”王忠良云淡风轻地说道。

    “哦，是他啊！老是听说他的名字，没对上过号。啧啧。”叶苹苹不禁向他投去佩服和爱慕的目光，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么个深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大老板都对他毕恭毕敬，十分客气周到。

    王忠良读懂了她目光中的炽热，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叶苹苹情不自禁地将身子依偎过来。王忠良看见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心襟摇曳，加之一点酒精在血液中燃烧，只觉得躁热难捺，轻声道：“苹苹，要么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叶苹苹当然理解“找地方休息一下”的含义，此话正中自己下怀，却假装矜持，略带羞涩地点点头。

    王忠良大喜过望，赶紧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上车后座，他对驾驶员说道：“到晶丽大酒店！”汽车疾驰而去。

    陆自明把考虑结果告知刘积仁后平静地等消息。他知道人事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快，这不是菜市场上买把小青菜。这期间，他一如既往地尽心尽力工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一丝口风。这是刘积仁一直教育他的，“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在领导身边要牢记一个“密”字。

    日子一天一天过，开始陆自明还每日惦记一遍此事，时间久了，也就逐渐淡忘。偶尔想起，怎么还没有回音？还是按捺下驿动的心，不去瞎打听。十二月初，陆自明接到吴帆青的电话，说郑总要找他谈话。他心里推测应该是借调的事情有了眉目。来到郑义平办公室，他十分客气。

    “陆经理，最近物业上的工作感受怎么样？”郑义平微笑着问道。

    “哦，郑总，按照您年初提出的‘系民生、出实招、转作风、树形象’的总体要求，各项工作在集团的领导下，都在有序推进。今年的有偿服务项目开展很顺利，不论是社会效益还是经济效益都比较可观。收费率和服务满意率也稳中有升。”陆自明不疾不徐地答道。

    “嗯，你去物业条线后，城西物业分公司的工作提升很快，你起了很大的作用，想了不少好办法，对工作的推动是有力的。”郑义平表扬道。

    “哪里，郑总过奖了。都是集团的正确领导和下面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陆自明谦虚地说道。

    郑义平很满意他的回答，顿一顿说道：“刘主任这段时间忙吧？”

    陆自明略加思索答道：“哦，他回国后，我发过信息给他，领导现在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接见。”

    “这样啊。有个事情和你打个招呼，听听你个人的想法。委政治处的张主任，哦，就是原来委办副主任张如生，你认识的吧？”

    “张主任我认识的，原来在办公室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

    “嗯，张主任前段时间跟我讲，想把你借调到委政治处工作。本来呢，我是想回绝他的，你在集团已经是党委委员了嘛，下步就要提副总，现在借过去干嘛，又不是提拔。但是前几天，他又提起这个事，所以我想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个人意见。”

    “借到政治处工作？”陆自明假作吃惊地问道。

    “嗯，先借调过去，下步怎么样还说不好，毕竟，现在委里公务员编制很紧，接下去听说还要搞机构改革，肯定是僧多粥少。”郑义平“着重提醒”了一下。

    其实张如生十月份就提过此事，郑义平首先推荐了吴帆青。但张如生还是坚持要借调陆自明，他心里不爽。他很清楚，能借调到委机关只是第一步，一般去了就难再回来了。原来集团的党委办主任就是委机关借用之后调走了，现在村镇建设处当办公室主任。建委机关是建设系统的首脑机关和权力核心，能进委机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整个建委系统，企事业在编职工近两千人，但是建委机关的公务员编制才不过三十多个，除去几个委领导占用的编制，真正的公务员连三十个都不到，可以说是百里挑一。每一个公务员编制都极其宝贵，同时也是门槛很高的。他不想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陆自明，从内心来讲，他甚至连集团的副总都不想提他。集团内自己圈子里的人也有资历不逊于陆的人，能用自己人何必提他呢？虽然他有一个党委委员的名头，但是提副职是给自己配班子，一把手的意见是很重要的。如果自己全力顶住，上面也很难用他。现在张如生开口要借调他，郑义平不能开口回绝，毕竟支持上级机关是无条件的。更何况还是政治处这种核心部门，郑义平不敢得罪张如生，也不想把这个机会给陆自明，于是用了一个“拖”字诀，采取冷处理的方式，拖了两个月。前几天，张如生再次重提此事，他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得以先征求其个人意见为由作答复。

    “哦，郑总，这个事情有点突然，我也没有准备。您看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在做答复？”陆自明想了想，还是不当场作答为好。一则不宜在郑的面前显得急迫想走，二则不能显出自己已提前知晓此事。

    “没关系，你回去慢慢考虑，过两天给我答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