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咬牙,指了指那片黑暗,“连贵妃惹了朕不快都知道诚惶诚恐地给朕认错!她才一个美人就敢如此放肆!季卿把这女儿宠得规矩都忘了不成!”
崔德海默然两秒,忍不住提醒,“皇上,季小主受着伤呢……”
坐起来都要人扶,您总不能指望她爬出来给您认错吧……
祁曜君:“……”
祁曜君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也下不来。
行。
他算是发现了,这季月欢现在就是个瓷娃娃,跟她根本没法儿计较,否则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深吸一口气,祁曜君捏了捏眉心,“明天去内侍司,挑个机灵点儿的,身家干净的送倚翠轩。”
崔德海心里咋舌,气成这样还管啊?
这换了旁人,不被冷上个十天半个月都算轻的!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感叹季小主身后有个有前途的母家,还是该感叹季大人养了个水灵灵的闺女。
“遵旨。”
约莫是瞧出崔德海脸上的震惊,祁曜君也觉得自己这么上赶着有点儿丢份儿,轻咳一声:
“记得要规矩点儿的,好好教教她主子,你听听先前那一口一个‘我’的,像什么样子!”
崔德海心说先前也不见您训斥,这会儿想起来要教规矩了。
得嘞,主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点儿找补他就不拆穿了,再说季小主这也确实不像话,便低声应是。
步辇迟迟没动,崔德海这才想起来问:
“皇上,回龙吟宫么?”
祁曜君想了一下,摆手,“去昭明宫。”
得,关键时刻还得是贵妃。
步辇稳稳前行,偏祁曜君还是越想越气,转头又对崔德海道:
“叫陈利民那边盯着点儿,好好给她看看脑子!”
崔德海初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谁,这不刚还在说贵妃么,他还寻思贵妃什么时候惹着皇上了,又想起前一句提到的陈利民,这才意识到说的是季月欢。
崔德海:“……”
后宫多少小主皇上都是转过身就没什么印象了,也就季小主,能让皇上这一路还念念不忘。
嗯,能让皇上记恨也是一种本事。
崔德海有些为难,“那季小主的离魂症……”
总不能又要治好脑子又不让恢复记忆吧?皇上倒是一会儿一个想法,可这治病救人哪儿有治一半儿的?皇上真要这么要求,他都得提前给陈太医点蜡了。
祁曜君吐出一口浊气,“一并治了!”
想起先前季月欢和婢女的对话,失个忆还教她后悔入宫了?
他还非要她想起来不可!
别说,这会儿他倒是有点期待那个心悦他,甚至为了他绝食的季月欢是什么样子的了。
至于说纠缠?笑话,他堂堂一国之君还搞不定一个毛丫头了?
季月欢是不知道祁曜君的想法,要知道指定要骂一句有毛病,男人果然是贱。
*
昭明宫。
“怎么样?查到没有?”贵妃辛雨笑问身边的婢女。
“暂时没有,那下手之人极隐秘,而且……”
芍药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皱眉,这才无奈道:“而且因为咱们离敏秀宫太近了,现在已经有人怀疑是您下的手,目的是解决一个隐患,同时嫁祸丽妃。”
“我呸!”
贵妃气得一巴掌拍桌上,“她兰馨儿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本宫弄这么大手笔对付她?怎么不说是她下的手,为的就是像现在这般嫁祸本宫呢?”
“娘娘!当心祸从口出!”
“什么出不出的,本宫还怕她不……”
“皇上驾到!”
贵妃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人的唱喝声打断。
贵妃皱眉,“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说他去了倚翠轩?”
芍药和芙蕖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君心难测,她们哪里知道?
“娘娘,会不会是……季小主也怀疑上您,在皇上面前告了状,皇上这才来兴师问罪?”
“她敢!”
“什么敢不敢?爱妃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肝火?”
贵妃这才换了张笑脸迎上去,恭敬行礼,“臣妾接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祁曜君扶住了她,“哎,是朕来得突然,也知你没有准备,哪儿会怪罪?”
贵妃这下算是寻到了话头,哼笑,“臣妾听说皇上去了季美人那儿,可是季美人伺候不周,让您上臣妾这儿寻开心来了?”
祁曜君瞥了她一眼,“季美人重伤未愈之事难道爱妃不知?朕能要她怎么伺候?”
贵妃:“……”
哦,对不起,顺口了。
“臣妾失言,一时忘了。”
祁曜君“嗯”了一声,走到一边儿兀自坐下,贵妃倒是习惯性地上前给他捏肩。
“那皇上去季美人那儿是?”
祁曜君被她捏得舒服,享受地闭上眼,随口道:“朕去看看,才入宫三天就出如此性命攸关的大事,朕总要给季卿一个交代。”
贵妃眼珠一转,趁机小心翼翼道:“那……这次妄图对季美人下手之人抓到了吗?”
祁曜君倏地睁开眼,漆黑的目光带了几分锐利,落在她脸上。
“贵妃怎么对这事开始感兴趣了?朕记得你素来不爱管别人的事。”
前面还一口一个爱妃呢,这就开始硬邦邦的贵妃了。
贵妃顿时撒手不给他捏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哦,臣妾不爱管别人的事儿,如今多嘴问一句,这事儿就跟臣妾有关了是吧?那您赶紧把臣妾抓起来送慎刑司去!可别耽误了给季大人的交代!”
祁曜君“啧”了一声,“瞧瞧,朕就随口一问,怎么还生起气了?你这脾气,得好生改改!”
“皇上冤枉臣妾,还不许臣妾生气了?”
“朕何时冤枉你了?”
“您……”
贵妃张口,发现还真没有,赌气地又闭上嘴,只小声哼哼,“臣妾就不信这后宫的风言风语您不知道,都在说是臣妾嫁祸丽妃呢,臣妾等着皇上给洗清冤屈,您倒好,上我这儿兴师问罪来了。”
“怎么就兴师问罪了?”祁曜君也是无语,这还越说越严重了,“行了,朕知道不是你,朕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会有结果,不会让朕的爱妃平白被人冤枉的。”
“这还差不多。”
贵妃扭头哼哼,却是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不动声色地给不远处的芍药打眼色。
芍药会意,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