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上前往倚翠轩,后季美人不知何故触怒圣颜,皇上拂袖离去,转往昭明宫一事,满宫皆知。
众人哗然。
旁人病了,那都是巴巴地装可怜,可劲儿留住皇上,她倒好,还把皇上气走了?
不过想想先前的传闻,倒是又信了几分。
不是痴儿,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所有人都觉得,季月欢这次是彻底完了。
结果,诶,御前大总管亲自去内侍司,说是给倚翠轩挑宫人去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这……皇上昨晚到底生没生气啊?
皇后那儿尤其的热闹,毕竟众人一大早都要去跟皇后请安,自然也想从皇后那儿探听点消息。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季美人晋位按理该新增一名宫人,不过因着季美人早前进宫就带了一名婢女进来,内侍司那边不确定那名婢女占不占用这个名额,还等着您的批示呢,怎么转头皇上又给安排上了?这都第几次了,区区一个美人,行事几次三番饶过您,未免太不把您放眼里了!”
皇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瞥了说话的婉嫔一眼,眉毛都没抬一下,“内侍司连什么叫恩典都不懂还要来请教本宫,那是他们没眼色,皇上愿意管,本宫乐得自在。”
蠢东西,就这点水平,还上她面前挑拨离间,皇后心中嗤笑。
“更何况,季美人重伤,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事急从权,本宫身为一宫之主,倒还不至于跟一个病人计较。”
婉嫔讷讷应是,不敢再说话。
边儿上又有一人叹气,“皇后娘娘当初分配各宫的时候,着实不该把季美人放那洛悦宫的,地方偏僻不说,还没个一宫主位,偌大一个宫殿就季美人一个人缩在倚翠轩那边,让姐妹们想去串个门儿都不方便,否则不会叫美人独自一人在观星台出了事。”
皇后冷冷地盯着她:
“照贤妃这么说,观星台一事,倒是本宫的责任比较大了?”
贤妃赶紧起身行礼,一副说错话的样子,“娘娘别生气,你知道的,臣妾口无遮拦,有口无心,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就是同情季美人……”
“行了,贤妃莫不是忘了?当初给新进宫的妹妹们指派宫殿的时候,这季美人可是你们轮番给本宫推回来的,这会儿来说同情,是不是晚了?”
这话一出,几个高位嫔妃都是一脸尴尬。
说白了,季月欢风头太盛,这帮人谁也不想放个强有力的对手搁自己跟前糟心。
你说可以靠着她见到皇上?
别闹了,季月欢那张脸太得天独厚,任何人跟她站一起,都只有沦为陪衬的份儿,还争宠呢?自取其辱罢了。
是以听闻皇后要把季月欢往自己宫里送,这帮人是一个接一个地找借口推辞。
最后皇后没了办法,只能把人安置在没有主位的洛悦宫。当然了那地方也偏僻,怕皇上不高兴,她还得提前解释,偏是偏了点儿,却也少了拘束,季四小姐反正自己带了婢女进宫,也好安置。
皇后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皇上瞧着她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好像是她刻意为难季家那位一样。
若不是后宫这帮人推三阻四,偏皇上宠的宠,爱的爱,她各个动不得,不然她随便强制往人宫里一塞,哪里还需要小心翼翼至此?
外人都觉得皇后风光,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当得有多窝囊。
如今贤妃还敢提这茬,简直找死。
满场寂静中,贵妃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了姐妹们,昨儿个皇上来得晚,本宫伺候得也晚,这才来迟了,皇后姐姐大度,想来不会怪罪的哦?”
这话说得是真招人恨,尤其新入宫的那一拨,嗯,毕竟老人们都已经习惯贵妃受宠的日子了。
前些日子皇上忙于前朝,好几日不曾入后宫,眼看着终于得了空准备来后宫转转,又被季家那位截走,虽然没侍寝,但转头就升了美人。
升就升吧,知道季月欢可能变成痴儿,她们也懒得跟个傻子计较,心里寻思皇上怎么着也该翻牌子了吧?
按规矩,新秀女入宫皇上是要优先宠幸的,一帮人眼巴巴就等着皇上临幸,结果呢?皇上转头去了贵妃宫里!
一帮人嫉妒得帕子都快搅碎了,面上还得赔笑。
皇后之下,贵妃为尊。
除了皇后外,所有嫔妃都起身给贵妃行礼。
贵妃看也不看,嘴上说着皇后不要怪罪,事实上也没给皇后行礼,慢悠悠地在离皇后最近的空位坐下,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
“免礼。姐妹们聊什么呢,我怎么觉着氛围不太对啊?”
贤妃见皇后脸色难看,聪明地转移火力:
“姐妹们在聊季美人呢,听说昨夜季美人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还是贵妃姐姐有本事,将皇上伺候得服帖。”
龙颜大怒?
贵妃心中疑惑,昨儿个瞧见皇上,没见他脸色不对啊?
当然了,关于这一点她也不会蠢得说出来,只不动声色地试探,“别提了,可不就是因为皇上心情不好才折腾得晚了么?这季美人到底是做了什么,让皇上那么生气……”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讪笑,“那洛悦宫眼下就季美人一人住着,连贵妃娘娘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说起来,当初皇后娘娘想把季美人放昭明宫的时候,贵妃娘娘怎么拒绝了呢?我们么,对自己的容貌没信心也就罢了,难道贵妃还怕一个丫头片子抢走宠爱不成?”
对方说完还兀自笑了一声,似在讥讽贵妃也不过如此。
这宫里敢这么跟贵妃呛声的也就丽妃了。
贵妃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摇着头,像模像样地叹气,“本宫也想放点姐妹去昭明宫热闹热闹,可皇上说昭明宫是本宫专属,不许旁人占去分毫,本宫也很无奈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贵妃受宠人尽皆知,光从宫殿名字看就知道了,如今年号是永昭,昭字当避讳,可皇上亲自赐名贵妃寝宫为昭明宫,说贵妃昭昭如日月,当与大曜同明。
听听,这简直是要贵妃与皇上同尊的意思,直接把皇后的脸摁在地上踩。
皇后如今想起这茬更是心烦,摆摆手,“本宫乏了,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季月欢可不知道她一大早在凤鸣宫引起了怎样的争端,才用过早膳,冬霜照例去给她煎药,她则百无聊赖地靠在榻上,半睡不睡地等着。
南星四下看了看,忽然上前,到季月欢耳边低声道:
“小姐,昨夜有人在奴婢的房门口放了这个。”
她展开手心的纸条,上面有一行小字:
【观星台一事不会有结果,幕后之人会暂时蛰伏,万事小心。】
季月欢有点懵,“这谁留下的?”
南星还没说话,本该去煎药的冬霜却匆匆奔了进来,南星眼明手快将纸条藏进掌心,就听冬霜气喘吁吁道:
“小、小主!崔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