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来报时,江玉妍和江玉娆双双傻眼。
楚玥较之镇定许多,但也没有表态。
还是江玉妍先一步回过神来,忙道请进来。
堂堂王爷,她们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萧洵一身月白色长袍,高大健硕,俊美威严,闲庭信步而来。
楚玥嘴角微抽。
他还真好意思!
烤肉架前的圆桌,本来是三姐妹围坐,这会在楚玥身边又加了把椅子。
江玉妍:“殿下,事先不知您会来,准备的有些简单……”
萧洵温和笑道:“不必客气,你们也不必因为我拘束,照常说笑便是。”
江玉娆见这位晋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就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喜欢我们阿软啊?”
才起瞌睡,就来枕头。
萧洵笑道:“诚如江二姑娘所言。”
楚玥暗戳戳给他甩眼刀。
承认的这么痛快?
这和平时看到的那个矜贵禁欲的晋王殿下反差也太大了。
“殿下和传说中的……好像不太一样。”江玉娆嘴巴一向没个把门,有什么说什么。
萧洵并不介意,反而颇有耐心的解释道:“父皇命我督管刑部,若是太过好说话,镇不住底下的人。”
江家姐妹点头,表示理解。
烤架上一串鸡翅烤好,萧洵取来一只竹签,将鸡翅上的鸡皮挑离干净,递给楚玥。
江玉妍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殿下居然知道阿软不爱吃皮?”
好像有点露馅了。
真夫妻装不熟可太难了。
萧洵反应倒是快,“追求姑娘,自然要有诚意;若是连喜好都不清楚,岂非会弄巧成拙。”
此言一出,萧洵在两个姐姐心中再次猛猛加分。
楚玥没好气暗暗掐了他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别装得太过了,小心收不回来!”
萧洵笑盈盈的拯救自己的手臂于她的“魔爪”之下,回敬道:“谁装了!”
楚玥彻底不想搭理他了。
江玉妍和江玉娆却是频频点头,似乎对这个想做她们妹夫的男子十分满意,院中一片欢声笑语。
楚玥第一次发现,这狗男人是真能装!
不过这人今日倒真像是换了个人,颇有几分讨好她家里人的感觉。
平时那么清高矜贵的人,今日居然也变得妙语横生、能说会道。
江玉妍拿起杯子喝了口,入口瞬间顿时觉得不对,“这杯子里是什么?”
江玉娆看过来,“你喝得是橙汁,我和阿软喝得是葡萄汁;你不是不能吃葡萄嘛,一吃就浑身起疹子。”
江玉妍人都傻了,“我刚刚喝得好像是葡萄汁……”
江玉娆瞬间给吓清醒了,一把夺过其手里的杯子尝了口,瞬间脸色一变,“真是葡萄?”
“拿错杯子了?”
楚玥看了下江玉妍的脖子,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开始有片片的红色印记了,“带药膏了吗?”
萧洵见状起身,“你们随身带大夫了吗?”
两个女孩一怔,显而易见的没有,毕竟谁能想到会有这事。
萧洵便让随身的侍卫逐风去隔壁把张太医叫来,没等逐风动作,一道疾影从墙边风闪而过。
不,准确来说是两道,其中一道微微有些踉跄狼狈。
张太医颤巍巍站起身,真是难为他这把老骨头了还被太子殿下拽着翻墙头。
在场的众人眼睛齐刷的盯着不知为什么就忽然从天而降、还降得那么及时的太医,哦对,还有太子身上。
有点没明白这会是什么状况,就连萧洵都被自家大哥这操作给惊住了。
刚才死活就是不来,这会又来得那么及时,不会是一直趴墙角那偷听吧?
相较之下,太子倒是全场最镇静淡定的人,有条不紊的盯着张太医把脉。
起初这又是火急火燎把他叫来、又是连走门都等不及直接翻墙,搞得张太医以为这对面是有多病重危急的病人,结果打眼一瞧,只是个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引发的起红疹。
心里不解,但是不能、也不敢说。
张太医转身从药盒里取出两个药瓶,“药丸内服,药膏外涂,不过三日,也就能消了。”
江玉妍倒也没乱了阵脚,“多谢太医。”
张太医:“以后进口的食物万要多多注意,红疹虽说不致命,可若是次数多了,也伤身体。”
“是,太医说得是。”
某人又突然呵斥了声,“愣着做什么?倒杯清水给你家姑娘吃药。”
已经往茶桌走的朝露莫名挨了顿骂,急忙的倒好水,伺候着自家姑娘服下药丸。
张太医:“如此就没有大碍了,殿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臣就先回去了。”
萧洵:“逐风,送张太医回去。”
张太医看着高高大大的侍卫,膝盖一软,“不,不不必麻烦,老臣自己回去就是。”
他宁可多走两步路,也不想再被拎着翻墙头。
背上药箱,张太医步伐飞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到底是太医院的人,医术就是不同凡响,服下药丸这会功夫,江玉妍已经不觉得痒了。
也有了心思注意到眼前的人。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又诡异。
萧洵和楚玥是知道内情的,江玉娆是一无所知的,但这不妨碍三张脸此刻同步的面面相觑。
丫鬟们皆是敛声低眉,一息不闻。
其他人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静……持续的安静……
~
江玉妍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是做梦一样。
她误打误撞的误喝了葡萄汁,家里治疗红疹的药丸和药膏刚好用完,府医新配的还未拿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丫鬟提了一嘴,她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明知自己吃不得葡萄还去碰,所以就没当回事,就没让丫鬟拿。
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误喝了厨房新制的葡萄汁!
更让她没想到,他们再次相见,会是在这种情形、这种场合。
上一次见他,好像还是她以陆家少夫人的身份出席宫宴时,不经意间的遥遥一瞥。
虽然只是道模糊的背影,但也足够慰藉她彼时在陆家不堪其扰的心。
守寡归家以来,她无数次梦到当年;
梦到他们同窗读书、互相较量谁先完成祖父布置的背书课业,谁能得到祖父的优等评价;
梦到自己在江府后院的桃花树下荡秋千,而他折下一枝桃花簪在她的发间;
梦到骑射课,她被马惊吓,不敢再动,而他将她拥在身前教她骑术……
梦里太美好,醒来却是满目皆空。
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