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太美好,所以两人都没有勇气如今的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相逢对面两无言,四目相对,怎样都不合规矩。
太子称得上落荒而逃。
萧洵不放心,抬脚也了跟上去。
楚玥和江玉娆一左一右,围在江玉妍身侧。
江玉娆似乎也后知后觉察觉了点什么,“姐姐,你和太子殿下……你们……?”
江玉妍一言不发,在朝露的搀扶下不疾不徐回了栖霞阁。
楚玥和江玉娆对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贸然跟去;有些事,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好言说,总要自己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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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
太子近身伺候的内监薛元德叫苦不迭,方才太子回来,瞧着脸色不对,他大着胆子问了句,结果素来克己复礼的太子殿下居然让他去拿酒。
主子的话他不敢不说,依言照做;
但一壶酒拿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位爷就跟喝水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就喝完了,又命他去取;
这下薛元德看明白了,太子殿下这不是小饮怡情,这无疑是在借酒消愁啊。
薛元德犹豫了,他不敢不听话,可也不愿看主子这般牛饮伤身。
两边纠结 ,愁人啊。
萧洵的出现,对薛元德来说,简直就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哭丧着脸,“哎呦,王爷,您可来了,快劝劝吧,这都两壶酒了,太子殿下至今还没用膳,空腹喝这么多,太伤身了。”
萧洵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薛元德立刻就带着侍卫丫鬟全都离开,反正晋王一句话比他们一百句都好使。
萧洵走近,
太子正靠着一三足凭几,烈酒穿肠而过却面不改色。
萧洵撩起衣袍坐下,按住那人还要再斟 的手,“大哥,你这是何苦?喝酒能解决问题吗?”
太子收回手,清俊的面容上低落又苦涩。
太子素来疼他,现在人这样,萧洵心里也不好受,却不知该怎样安慰。
“大哥……”
再度开口,沙哑的嗓音中溢满苦涩,“三弟,我方才是不是很没出息?”
“好不容易见到人,你说我跑什么。可是不跑,我又不知该和她说什么,我更害怕,即便只是简单的和她说几句话,就能将心底的那些不甘和阴谲无限放大,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她强行绑在身边。”
太子很了解自己,
他是嫡长子出身,名言正顺的太子;
从小接受的就是标准的储君教养,除了君父母后,天下任何人都必须匍匐在他脚下;
他想要的,没人可以拒绝,没人可以说不;
顺利得到最好,但凡有丝不对,他都不介意用尽手段、甚至是阴谋诡计。
高位者的霸道、占有欲以及自矜傲气,他全都有!
每一个午夜梦回、孤枕难眠之际,心底深处有个疯魔的声音提醒他——与其自己这么痛苦,不妨不择手段将人抢过来!
他是太子,天底下怎么可以有他得不到的人!
很多很多次,他都卑劣的有过这种念头。
可传唤暗卫的话到了嘴边,百转迂回,最后他都无声的自己又咽了回去。
究其根源,不舍得。
她那般骄傲的女子,他岂忍心断其羽翼?岂能让她屈于人下受人冷眼?
他怎么舍得!
……
两辈子,
在萧洵的印象中,他的太子长兄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杀伐果决;
总之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所以,自江姑娘成亲后,大哥总是刻意避开所有有可能会遇到她的场合?”
“三弟,如果不是对她的疼惜束缚着我,我压根不可能让她离开我半分!”太子清冷的眼底此刻一片阴鸷。
“你曾和我说讲你和楚姑娘前世的事,说到若是她不肯原谅你、不愿再嫁你,那么若是她真有另外心仪合适的婚嫁人选,你也可以忍痛放手……说这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我告诉你,你也就是逞逞嘴上功夫,真有那么一天,你绝不可能放手!”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能得到的要得到,不能得到的不择手段也必须得到!天底下就不允许有你我不能得到的人和物!”
“更何况,那人是你前世的妻子。”
萧洵蓦地一笑。
他都不记得自己还说过那番话了。
不过确实,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刚回来,还沉浸在前世对她的无限悲痛、思念、懊悔和自责中,他自己都觉得罪过难以饶恕,更何况是她;所以才会想到若是她真至死不肯原谅,而且身边另有良人陪伴,他或许可以成全她、因为实在不再舍得让她难过。
所以说啊,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也不能说的太早;
否则啪啪自己打脸也未可知。
当初自己犯矫情时说的话,现在想来,萧洵就当自己当初是在放屁!
不可能!
楚玥前世是他的妻子,这辈子必须也是!
把她让给别人?
呵!她可是也有前世记忆的人,
除了他,还有谁能照顾她照顾得比他好?
还有谁能如他一般要什么给什么、从无二话。
再有,他不信她能完全舍得他。
上一世十六年的夫妻,她把他调教得这么听话,让她再费尽心力重新开始调教一个人,她那般惫懒的人,怎么可能愿意?
还有,她那般吃不得一点亏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将如今被她调教得体贴会疼人的他拱手让给别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他这副模样,太子便知自己刚才的话戳到他的肺管子了,嗤笑道:“装什么宽容大度,名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它何用?实实在在抱在怀里的人比什么都强。”
萧洵终于找到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大哥,你和江姑娘这般情根深种,那当初,你们又是为什么会分开?”
这是太子最不愿意重提的往事,但凡换个人问,他都绝不会说。
“江家早年和陆家有过口头之约的娃娃亲,虽然江家是视作玩笑可有可无,但陆家认真了。”
那能不认真?江家可是是大周一等的清流世家兼书香门第,又有江睢这个桃李满天下的大儒,做江家的亲家,那得沾多大的光。
“就这个原因?”
太子摇头,“父皇和母后从我五岁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自那时,他们就定好了叶家的女儿。”
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叶氏。
帝后多年心意,自然不可能轻易更改;
且陆家认准了那门娃娃亲,京城上下无人不知。
隆庆帝最重名声,自然不可能让最器重的长子背上抢夺臣妻的骂名。
太多的阴差阳错,造就了今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