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档子事,三人也没心情逛了。
楚玥直接坐车回府,楚嵘父子俩都还在官署没有回来,楚玥就先和母亲江氏说了。
江氏才听到一半就已经眼里冒火,“真是世风日下,越家的狗儿子都敢欺负到我们门上,真打量着以为我开始吃斋念佛了?”
周嬷嬷:“越家小公子好色,在京城哪里还是什么稀罕事,无非就是仗着其姑母越贵妃在外横行霸道,目无王法!”
江氏:“越贵妃?哼,一个后宫的女子再得宠还能左右前朝不成?也就越家那帮人眼界浅,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有了个贵妃就能保他们一世的荣华富贵了,真是可笑!”
周嬷嬷:“夫人,那越夫人宠溺幼子宠得不明是非,这事即便是咱家占理,只怕越夫人那张嘴也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江氏冷哼了声,“我难道怕她?”
“她那个酒囊饭袋的儿子还敢觊觎我女儿,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晚些的时候,楚嵘和楚竑回府,听江氏说明缘由,父子俩到底是身在官场,性子沉得住气,虽然气恼,但也能冷静分析。
楚竑:“娘亲,小妹可有受到惊吓?”
江氏:“……应该是没有。”
楚竑眉心微皱,“那越翎是出了名的的酒色之徒,小妹突然撞上能不害怕?”
江氏扶额,她很想和儿子说一句,能不能别把你妹妹当成弱不禁风、风吹吹就坏了的娇花。
“……阿软身边随身带着咱们府上的暗卫,还有晋王指派来的两个武艺尤为高强的女影卫贴身保护,小小一个越翎,哪里能吓到她。”
楚竑心下诧异。
父亲楚嵘寿宴时,晋王与他推杯换盏时的礼遇已让他十分震惊,而今,那人居然还派了女影卫贴身守在妹妹身边……
再好听的话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这付储到实际的点点滴滴,最能体现心意。
晋王对小妹,竟然已用心至此?
楚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楚嵘脸色气得铁青,但依旧逼自己保持镇定,一家之主任何时候也不能乱了方寸。
“明着较量,再来十个越家我也不放在眼里;就怕那起小人暗箭伤人。”
楚竑眸光一片森然,语气阴鸷,“越翎若还敢放肆,我亲手废了他!”
江氏:“这几日,我让人暗中留意越府那边的动静,若越家敢对这事有什么说法,咱们也好及时应对。”
楚嵘咬着后槽牙,“若是越家不怕丢人,就算是闹到圣上面前,咱们也不怕他什么。”
多少次战场上的出生入死换来的煊赫军功和楚府满门荣耀,为官的政绩和名声更是无数个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的夜晚所换来。
为什么这样拼命?
还不是为了自身腰板硬,能护得住家中的老少妻儿。
若是陛下为了个女人就乱了律法朝纲,那这样的君王,不效忠也罢!
……
越家
越夫人听到下人禀报,匆忙来到府邸门前,看到不省人事的儿子,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吩咐下人将京城中叫得上名的大夫统统都请了来,而诊断的结果也是统一——
被硬物击中后脑,以至暂时昏迷。
一位年长一些的张大夫简单施了几针,越翎就嗷嗷叫唤着醒了。
越夫人付了诊金,让丫鬟们送大夫离开。
自己则转身去问儿子缘由,越翎也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心里憋屈得不行,吐苦水似的向越夫人说了一遍。
越夫人先是训了一番儿子,“你呀你,又色迷心窍了!往日你花钱听个小曲儿捧个头牌我也就不说什么,怎的如今胆子越来越大,那楚家是你能惹得吗?”
越翎见母亲声色俱厉,忙软了姿态,好生求饶道:“娘,孩儿头还疼着呢,您就别教训我了。”
“以前您说我是一时见色起意我就认了,可这次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那位楚姑娘,我这一见了她,跟丢了魂似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娘,您最疼我了,您想办法帮帮儿子呗?”
越夫人摸了摸越翎的后脑勺,那鼓起了一个好大的包,顿时心疼得不行,“这楚家丫头也真是,又没怎么着她,至于让人下手这么重吗!”
越翎:“娘,我说的话您听没听见啊?”
越夫人睨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事,我看你还是疼得轻了。”
“娘~您要是不帮我,那孩儿这辈子就不成家不娶妻了!”
“胡闹!”
“那你帮我!我只要楚玥!”
越翎是越夫人的老来得子,自幼宠溺有加,宝贝得命根子似的,这才养成他这般纨绔浪荡的额性子。
眼下小儿子又是撒娇又是好言恭维,越夫人心肠就软了,愣是说不出不字。
越翎最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的母亲,见状便知这事有戏。
“娘,您最有本事了,什么事都难不倒您,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得偿所愿的,是不是?”
越夫人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谈何容易?楚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可以任我们拿捏。”
越翎握着越夫人的手,“娘,你说不容易,那就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越夫人收回手,目光落在谄媚笑着的儿子身上,神情有一瞬间的阴霾,“翎儿,我问你,你真就那么想要那个楚玥?”
那张玉软花柔的娇靥在脑中一闪而过,越翎笃定的点头,“若能得到楚玥,儿这辈子死而无憾。”
“那只是个女人,值得你说这样的话?”对着儿子眼里的痴狂,越夫人似有不悦的蹙眉。
越翎忙道:“儿子就是一眼就相中了她!娘,您是没有看到,那楚玥长得……儿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不仅貌美,周身的气质更是仙女一样,冷艳又高贵,跟她一比,其他女人,我一个也看不上了。”
越夫人作最后一问,“那你可曾听说,晋王殿下似乎对此女也有几分中意?”
越翎愣了愣,表情逐渐狰狞扭曲,“那又怎样?晋王如今远在扬州,鞭长莫及,只要我先把人得到了,晋王就算回京了又能奈我何!”
“到时候再有姑母从中斡旋一番,料他晋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再说,晋王向来不近女色,断不会非谁不可,一个女人而已,对他而言能有多重要。”
越翎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跪在越夫人面前,“娘,您就帮帮我吧,您难道忍心看到儿子心愿落空?”
“您若不帮我,孩儿就长跪不起了!”
越夫人垂下的冷冷一笑,目光倏尔变得阴沉起来,“既然如此,那为娘就再最后帮你一次!”
越翎欢喜地连连磕头,“孩儿就知道娘最好了。”
“娘,您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越夫人:“正儿八经的找媒人上门说亲定是行不通的,信阳侯夫妻俩眼高于顶,就算最巧言善辩的媒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让他们同意把女儿嫁给你。”
越翎脸色一青,“那您还……”
“所以,你若想成事,就得用非常手段!”
越夫人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越翎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一听越夫人这么说,心里顿时就领悟到了几分,阴森一笑,“娘的意思是说……想个法子,生米煮成熟饭?让楚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没错!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若她失身于你,那彼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能嫁的,也就只有你。”越夫人眼中闪着一丝轻蔑,彷佛一切已然尽在她掌控之中。
越翎拍手叫好,但又觉得不对,“可是娘,楚家把人看得那么紧,孩儿哪有机会下手啊?”
越夫人略一思索,“我寻个由头,邀请各家夫人小姐来府上赏花,再以致歉为由,着重邀请楚夫人母女俩,料她们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只要人进了咱们府上,那一切就成了八九分。”
越翎了然,嘴角阴冷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到时候,我以致歉为由,让人带楚玥到人迹罕见处单独说话,到时候迷情药一撒,保准她乖乖的对我投怀送抱。”
越夫人目光骇人,“这事做得一定要滴水不漏,且干净不留痕迹,而且不容失败!否则,你知道下场!”
越翎志得意满一笑,“娘放心,儿子一定细细筹谋,准保万无一失。”
……
绛雪轩
绿杉将自己打探得来的消息一一禀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她只感觉口干舌燥。
楚玥示意莲心给她递了杯茶,绿杉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姑娘。”
莲心:“姑娘,越家母子俩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想用害姑娘失去名节这样恶毒的法子逼姑娘就范,居心之毒,实在令人发指!”
绿杉:“此事想要化解倒也不难,越翎毕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今姑娘已经知道了那母子俩的毒计,只要姑娘不去越家赴宴,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楚玥懒懒打了个哈欠,“就是让我躲着呗?”
绿杉:“……此乃最好的计策。”
楚玥揉着肩膀缓缓起身,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自从萧洵离京,我这日子是越来越无聊,好容易有人送上门给我找点乐子,我怎么能不去呢。”
绿杉有点急了,“可姑娘一旦去了,就会有危险啊。”
楚玥坐在圈椅上踢腾着小腿,“这不是有你们在吗?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俩的计策,那……不回个礼,说不过去呀。”
最后那句,楚玥声音特别的轻,绿杉却听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来。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楚姑娘和王爷太像了,越是要搞死谁,面上越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用最淡然的面容说最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