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用汲等人的队伍启程,而那家丁仗着熟悉地形,走小巷子抄近道,很快就赶回衍圣公府。
因一路快跑没敢停歇,那家丁满头大汗。
见马上就到了衍圣公府的大门,那家丁不由得停下脚步,擦了擦汗,喘了几口粗气。
“总算回来了。”
刚想迈步走,一人一马挡在路前。
那家丁抬头一看,是彰武伯杨世楷。
四周黑影齐刷刷压上,是山东都司的骑兵,将那家丁围拢在中间。
“参见彰武伯。”那家丁行礼。
“认识我?”
“回彰武伯,您之前来过一次衍圣公府,小人远远的瞧见过您。”
“彰武伯您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犹如天神下凡,小人看过一次后,就刻在了脑子里。”
杨世楷点点头,“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
“我记得你,你是跟随衍圣公一块去的曲阜县衙吧?”
其实,杨世楷哪记得这一个小小的家丁。
这家丁是跟随衍圣公孔尚坦一块去的曲阜县衙,孔尚坦进入县衙后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而杨世楷等人早早的就在县衙大堂里等着孔尚坦,压根就没出县衙,双方就没碰面。
可这家丁拿不准杨世楷见没见过他,他自己是真的跟随衍圣公孔尚坦去的曲阜县衙,要是扯谎,面对这一圈骑兵,他也不敢。
“回禀彰武伯,小人的确是跟随衍圣公去的曲阜县衙。”
“那你怎么不跟着衍圣公一块回来,自个乱跑什么?”杨世楷问道。
“小人……小人肚子疼。”这家丁知道不能把衍圣公孔尚贤扯进来,随口编了个谎。
“小人肚子疼,着急上茅房。”
“小人吃衍圣公府的,喝衍圣公府的,穿衍圣公府的,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想回衍圣公府上茅房。”
杨世楷似笑非笑,“衍圣公还真是治家有方啊,连你这么一个家丁都知道为主家着想。”
“从曲阜县衙到这,可是不近。你能忍这一路,也算是个人才。”
“怎么,现在还想上茅房吗?”
“不了。”那家丁摇摇头,“憋了一路,憋回去了。”
杨世楷冷笑一声,“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肥水还真是不流外人田,全流回你自己身上啦。”
“那正好,衍圣公还有王侍郎他们就快到了,你就跟我们一块在这等着吧。”
“哎。”这家丁只能乖乖的听话。
衍圣公府大门前,是有门房值守的,他们老远一看,有一个府上家丁打扮的人被官兵截住了,就预感到可能要出事。
再加上衍圣公孔尚贤临出门的时候有交代,凡事加个小心。
值守的两个门房一看,接着回府去报信。
待到衍圣公孔尚贤等人到来。
随从掀开轿帘,孔尚贤迈步出轿,定睛观瞧,彰武伯杨世楷早早的到了,他派回来报信的那个家丁,就在杨世楷身侧。
“衍圣公。”杨世楷翻身下马,
“彰武伯来的可够快的。”孔尚贤皮笑肉不笑。
“轿子是人抬的,可以控制。但是这战马驰骋惯了,慢不下来。我也就只好在府门前恭候衍圣公。”
说着,杨世楷一指那家丁,“正巧,还碰上了您府上的家丁。”
那家丁行了一礼,“衍圣公。”接着低下头,不敢说话。
王用汲走上前来,抬头就望到了带有“圣府”二字的匾额。
据说这是嘉靖年间的内阁首辅严嵩的手书。
严嵩的书法,可谓一绝。
“圣人故里,不宜妄动兵革。”王用汲望着那‘圣府’二字呢喃道。
随后的锦衣卫掌印柏子祥听出了王用汲话里的意思,“圣人故里,确实不宜见刀兵。”
“王侍郎,莫不如让官兵在府门等候,由锦衣卫进去查询线索。”
王用汲点点头,“如此,也好。”
如此,不好。这是孔尚贤的心里话。
让锦衣卫进去搜查,还不如见刀兵呢。
彰武伯杨世楷没有给孔尚贤说话的机会,“衍圣公,王侍郎他们也都到了,您看是不是。”
孔尚贤立刻反应,“诸位上差,里边请。”
越过大门,走过小院,来到了二门。
门上有四个大字,“圣人之门”。
据说这是李东阳的手书。
迈过二门,还有一道重光门,但是这道门轻易不开。
衍圣公府蔚为壮观,可柏子祥他们却没有心思看。
“衍圣公,孔尚坦的住处在哪?”
孔尚贤接着点手招呼来坠在后面的府上管家,“你带锦衣卫的上差去孔尚坦的住处。”
“是。”那管家上前,“上差,您请。”
柏子祥使了个眼色,骆思恭带着人在那管家的指引下离去。
其余人在衍圣公孔尚贤的引领下进入大堂。
但衍圣公府的大堂是用来迎接钦差、宣读圣旨等重大活动的地方,不用来会客。
众人经大堂来到穿廊,张兵续注意到穿廊两侧的红漆靠背长凳,语气不阴不阳。
“据说当年严嵩因罪被罢黜后,曾到此请衍圣公帮忙。”
“虽然严嵩是衍圣公的祖父,然衍圣公铁面无私,拒不接见。严嵩就坐在这条长凳上,无人理会,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衍圣公如此深明大义,着实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