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整理好衣服,又化了个妆,便和莫东出了门。
在瑶城她其实对化妆这个事不那么在意。
但海市不一样。
这里的女孩子要是不化妆,就像男人只带烟,不带打火机一样。
吃饭的时候,路清问莫东,“下午要去哪里?见谁?”
“不见谁,就只是去个地方。”
路清也不多问。
问就是无果。
他总是喜欢神神秘秘,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路清“哦”了一声,又好奇问,“昨天晚上同学会,谁买的单?”
“我们。”莫东嘴里嚼着东西,抬头看她一眼,便又拿了手机,打开微信一张截图,“我让陆姐发过来的。”
路清有点惊讶。
应该说是,有点惊喜。
他说“我们”的时候,表情自然而然。
显然,他把她和他已经绑成了一个整体。
路清没看他给的截图。
喝了一口汤,“我就是没事问问,因为后来我们也没再回去,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意思是,不用给她看多少钱。
这钱,也不是她的。
莫东也不听,固执的把手机放在她面前,“你不问我也打算给你看的,钱是陆姐垫的,还没转过去。”
路清象征性看了一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她下巴都要惊掉了。
数了数,除了小数点后的数,足足有六位。
路清觉得不可能。
花费几万她信,但消费了十八万多,她真有点不信。
拿了手机,仔仔细细数了起来。
“不用数,十八万五千六百八十八。”
路清舌头都在打结,“吃的什么啊?比……比金子还贵?”
“人多,平均下来,每人几千,也算不贵。”莫东声间不大,解释,“这钱就当赔给卓勇的医药费,昨天私了,也没给他一分钱,打了他带两个人,严格说来,我们算赢。”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路清笑,“这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跟我解释,我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莫东放下筷子,睨着路清。
对路清拙劣的解释,似乎不言而喻。
“下次我会事先跟你商量,嗯?”
路清也没再说。
她现在的每一句话,好像都会被他过度解读。
问题是,现阶段的她,还没想过和莫东结婚。
是真的没想过。
她总觉得,和莫东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还不足以撑起他们之间往后的日子。
下半生还很漫长。
看清楚了路有才和张梅,又见识了张梅和洪华友之间的婚姻,路清知道婚姻这个东西,没那么简单。
女人和男人之间,有平等,有相互扶持,也有可以让对方珍惜的品质。
还有持续输出的价值。
不管是情绪价值,生理价值,亦或是经济价值。
如果什么都没有,渐渐就会让对方感到厌倦。
这是很多男女之间在一起太久后的必然结果。
并不是短暂的愉悦就可以走一辈子。
所有的激情过后,都会归于平淡。
一年,或者两年。
或者更长。
大多不会超过七年。
于是有了七年之痒。
而她和莫东,也都是平凡人。
所以当路清被莫东带到一间空房子里的时候,那一瞬间,她懵了。
莫东带她来看的,是一间新买的毛坯房。
莫东站在大阳台上,背对着路清。
“本来买的时候想叫你过来的,但当时这房很抢手,莫莉过来当场就付了定金。”
莫东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路清。
他是精明人。
看出路清的异常,向路清走过来,“不喜欢?”
路清摇头,“很好。”
“公寓那边我重新装修,打算托人租出去,这边等你看了,再商量装修方案。”
路清条件反射笑,“难怪我过来你也没提公寓,原来是买了新房。”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要买?”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要买肯定有你的理由。”
莫东表情一僵。
脸色微青,“有心事?”
“没有。”路清低头,心情倒沉重了些,“虽然我不知道你带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明显,我不信你不知道。”失望的口气,他突然退了一步,像不认识一般看向路清,“给你负担了?”
他果然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的爱的确沉甸甸的。
买车,带她认识他的朋友,带她去公司,都只是前奏。
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带她来看新房,她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在准备着什么。
“不是负担,只是我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了。”路清把声音压低,让它听起来平和一些,“那部车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现在你又把我带到新买的房子来,跟我商量如何装修,让我缓不过来……”
路清说话时,莫东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他在斟酌她的每个词,说的每个字。
似乎想从她话里能提取到什么。
最后,还是失望告终。
路清被他盯得浑身发凉,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了。
这其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对父母的婚姻失去了信心,才欠考虑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到莫东眼里的光渐渐消失。
然后变得冰冷。
半晌,他笑了笑,不知什么情绪。
缓缓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两口,开口说,“没关系,慢慢来。”
路清见他这样,心里陡生愧疚,又走到他面前,挽着他手臂,“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还没做好准备,房子装修的事我也不懂,你拿主意就好。”
莫东没看她。
小声叫她名字,“路清。”
“啊?”路清挽着他,很别扭。
“我是奔着和你结婚去的。”他这才转头注视她的眼,“不知道你是不是?”
片刻后,路清笑了笑,“是。”
莫东也笑,但这笑意味深长,“真的……是?”
他在怀疑路清话的真实性。
“真的是。”路清重重点头,“但我需要点时间。”
莫东把烟夹在手中,转身抱紧她。
也没说话。
嘴里还带着浓浓的烟味,就那样吻住了路清唇。
阳台风很大。
吹迷了路清的眼,吹散了路清的发。
她轻勾着他的脖子,知道这爱再沉重,她也得学会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