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见顾卿言端着酒杯愣神，以为她在为燕王伤怀，以为自己方才说重了，又轻声说道：

    “傻阿妹，以你的容貌和地位，上京城里的公子哥儿还不是任你挑，何苦非要嫁入皇家呢？”

    顾卿言回过神来，冲着平阳公主郑重地点了下头，说道：

    “阿姐，你放心，我早就将燕王抛在脑后，以后我终身不嫁，跟随阿姐，做个快乐的富婆，包上几十个面首，夜夜笙歌！”

    平阳公主被她古怪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啐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没正形起来，阿姐可是比不过，仔细被姨母听到，揭了你的皮，到时连我也护不了你！”

    “嘻嘻～”

    顾卿言如小女孩一般，揽过平阳公主的胳膊，亲昵地依偎在平阳公主身上，撒娇道：

    “阿姐最是疼我，可不会向我母亲告状！”

    这厢小姐妹俩谈笑风生，却被隔壁厢房一男子听了去。

    该男子长身玉立，着一身墨色锦袍，青玉腰带束身，端的是风华端雅，俊朗非凡，只看似飘逸，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场。

    他多年习武，耳力惊人，旁边两姐妹的言语，尽数被他听了去。

    阿言？

    莫非是她？

    包50个面首，夜夜笙歌？

    男子眸色阴暗，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小丫头，竟真的长成了这番姿态？

    倒是有趣。

    男子静默不语，倒是一旁的随从双臂环抱在胸前，面露鄙夷：

    “主子，这恐怕是哪家管教不严的姑娘偷跑出来了，看这种荤戏，真是世风日下，不知羞耻，有辱斯文！”

    男子这才微微抬眸：“哦？如此说来，本王也是有辱斯文了？”

    随从一时错愕，他家主子怎能是有辱斯文？

    他们是来办正事的，来此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过，主子向来高冷，今日怎会为两个不知羞耻的小娘子说话了？

    罢了罢了，主子心，海底针。

    随从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双手抱拳作揖：

    “主子恕罪，是属下多嘴了！”

    正说话间，戏台子上的演出到达高潮。

    那穷困小生金榜题名，娶了员外家的小姐，竟当场上演洞房花烛。

    台上虽有屏风遮掩，用作道具的床上也挂了帐幔，只那床榻晃动，震得帐幔轻轻飘扬。

    旦角“嗯嗯啊啊”的叫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男子面露异常，就连侍从也忍不住红了脸，直烧到耳垂。

    他尚未娶亲，正是年轻小伙，火气方刚的，哪听得了这个。

    抬眼见主子稳如泰山，也不敢出声叫主子离开。

    想他主子万年冰山，就算母苍蝇见了他，也得吓的绕道飞走。

    可是，人总会有一些癖好。万一主子就喜欢这一口呢？

    罢了，舍出老脸陪主子一遭。

    男子自然没有发现侍从心里的小九九，他只竖耳听着隔壁动静。

    果然那女子坐不住了，小声说道：“阿姐，要不……我们回吧？”

    另一女子开口道：“我们若这会子出去，恐怕整个戏院的人都看到你我了，你不怕明日整个上京议论的都是你吗？”

    顾卿言歪头一想，是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可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难免被人看到啊。

    平阳公主不屑地一笑：

    “若是有人敢非议，倒也不怕，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证明他们也来这种下三滥的地方了？”

    “再说了，他们有证据证明我们来过吗？”

    顾卿言心说，好像是没有……古代毕竟没有摄像头。

    说归说，闹归闹。

    顾卿言还是挨到散场，才和平阳公主戴好帷帽，从专门的贵客通道离开。

    这厢男子见她二人离去，也跟着出了厢房。

    直到目送她们上了马车，消失在路口后，这才转身上了另一驾马车。

    这一幕，却被巷子口藏着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

    “阿姐，你还不从实招来！”

    顾卿言刚一回自己的院子，就见顾卿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腰杆挺得直直的，大有一副朝她兴师问罪的架势。

    顾卿言刚和平阳公主看完戏，毕竟心虚，登时小脸一红，莫非看黄\/片被未成年弟弟发现了？

    这一丝异常瞬间被顾卿瑾敏锐地捕捉到，他凑上前来，一脸坏笑：

    “阿姐，你学坏了，当心我告诉母亲，罚你跪祠堂！”

    顾卿言彻底慌了，伸手拉住顾卿瑾，急忙朝里屋走去。

    “阿瑾，可不敢胡说啊，当心被下人听了去！”

    顾卿瑾看他心虚，便更加笃定了。

    “嘿嘿，阿姐怎的也害怕了，是怕我将你和晋王在戏院私会，一同看那等上不了台面的戏吗？”

    晋王？

    顾卿言心想，哪里冒出来的晋王？

    原来，今日一大早，顾卿瑾乔装打扮后，就带上小厮，一路追随顾卿言和平阳公主，直到了戏院门口。

    可那戏院规矩甚严，见他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没有引荐人，任他使多少银子，都没有让他进去。

    顾卿瑾只得巴巴地“埋伏”在戏院门口，准备抓个现形。

    哪曾想，等了半天，才见阿姐和平阳公主手挽手，鬼鬼祟祟出来后，身后还跟着晋王。

    顾卿瑾虽只十岁，却也跟着顾丞相出席宴席无数。

    上京城内上到皇子，下到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他都识得。

    这晋王回京后，他曾在宫宴上见过一次。

    晋王气度不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哼，还前后脚离开，这等拙劣的把戏，哪能骗得过他顾小爷！

    只是他想不明白，阿姐明明对燕王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转脸就移情别恋了？

    在顾卿瑾心里，燕王眼高于顶，向来不把阿姐放在眼里，若他不是皇子，顾卿瑾早就想趁他落单，往他头上套麻袋，狠狠踢上几脚泄愤了。

    要说这晋王，论身高长相，丝毫不输燕王，再加上他十三岁便去西北从军，如今刚过及冠之年，却立下战功无数。

    大萧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称他为大萧战神。

    在少年心里，自然仰慕真刀真枪实干出来的大英雄。

    只是可惜了，他身有残疾，伤了根本，不然倒是一段美好姻缘。

    可不能让长姐嫁给晋王，那不是守活寡嘛！

    想到此处，顾卿瑾连忙叫上小厮，急匆匆往府里赶去，迫不及待要将长姐爱情的小火苗浇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