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疫病还是投毒
作者:生姜晓贝   她心向明月最新章节     
    “夫人,夫人你醒醒……”小菊焦急地唤着。

    陆明缇听得到她的声音,却动也没动。她床边放着几个水盆,盆里是呕吐物混着血块,她已经迷迷糊糊地吐了大半夜,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疼,仿佛骨头在热火上烤着,连眼皮都疼的抬不起来。

    “小菊……”陆明缇艰难地抬起手,小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跪在床边哭诉道:“夫人,您终于醒了,您在昏迷中不许我去请大夫,小菊也不敢擅自做主……咱们府上出事了,十几个下人都生了怪病,症状和您一样,一直在吐血……”

    “什么?”陆明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本想翻身起来,但强烈的不适感让她重重地栽在枕头上干呕起来,好像胃里有只蛇用爪子勾住表皮在拼命的撕扯。

    “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一遍。”陆明缇缓了口气,虚弱道。

    小菊拿着湿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道:“夫人,您在院里晕了过去,已经四个多时辰了,自从大少爷和三姨娘回来,府上的下人都陆陆续续的发了病,一个接一个的,咱们屋里没人敢做主,大少爷起先在三姨娘屋里,后来去了书房,太夫人那儿也闭着门也不让进,我们实在没了主意……”

    陆明缇隐约察觉到不对,疑惑道:“府上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虽然临近几个乡镇这两个月陆续有疫病发生,但咱们这里进出口都严防死守,一直没有过这种情况。现在下人们生病的多吗?”

    “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咱们屋里的几个都起不来了,那会儿四姨娘的丫鬟过来说四姨娘不舒服,想求夫人去请大夫,我推说夫人睡下了,她自己也头晕,就说了没两句赶紧回去了……”

    陆明缇抖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病中的情形,她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在昏倒之前闻见一股异香,紧接着胸口一紧,便再也喘不上气来,她在睡梦中伤心至极,昏迷中一心只想赌气发泄,因此不愿让人去请大夫给自己看病,没想到府上竟在这几个时辰里出了这样的事。她看着小菊干裂的嘴唇和恍惚的双眼,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也定是身体不适,强撑着照顾自己。

    “小菊,大少爷和三姨娘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似香非香,倒是更像什么虫子的发了霉的味道。”

    小菊思索了下,赶紧道:“是,夫人,我闻见了,当时我就感觉很难受,要喘不过气了一样。”

    “原来真的是那个味道有问题。”陆明缇想,可是她不知道这味道是谁带来的,是韦复盛,三姨娘,还是另有其人,她不好立刻判断,但陆明缇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她是主母,必须赶紧拿定主意,于是道:“小菊,你先把咱们屋里的人盘点一下,看看重的有几个,轻的有几个,能走路的都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是,我马上去。”小菊答应着赶紧站起来,刚起身,她便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气流从腹部直往上顶,她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腿一软,头直接撞在床框上。小菊揉了揉额头,赶紧去外屋查看情况。等她叫人回来的时候,陆明缇已经自己穿好外衣坐在床上。陆明缇见小菊带过来两个丫鬟两个小厮,都病怏怏的,眼神里对他们几个掩饰不住地心疼。

    “现在府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或许是染了戾气,大家都不要慌,听我安排。”陆明缇每说两个字,都要停下来休息会儿,但她还是强撑着坐直了些道,“现在是半夜,消息不会传的很快,你们两个,去各房里悄悄打听一下,看看太夫人、两位少爷和几位姨娘有没有什么事,再打听房里的下人们现在是什么情况,然后马上回来告诉我。记着,不要声张。”

    陆明缇又扭头对两个小厮道:“你们去看看吴统领那儿有没有事,如果他那里没事,请吴统领让手下人把受好院子各个角落,尤其是两位小爷的房间,小少爷在太夫人那里,还请务必看好。整个韦府没有我和大少爷的命令,不许人随意进出。另外请吴统领亲自去请给小少爷看过病的李老先生来府上,我听大少爷提起过他,他似乎和神女峰有些联系,既是如此,就说小少爷不适,请他过来瞧瞧。”

    几个人都应了声,一瘸一拐的出了门,陆明缇又对小菊道:“小菊,大少爷还没过来质问,想必他没有得病也还不知道这些情况,你去请他过来一趟。”

    小菊面露难色道:“夫人,刚刚我看到大少爷脚步匆忙地往三姨娘的房间方向去了,我现在过去,我怕……”

    “无妨,你说我有要事相商,事关神女峰,他便一定会来。”陆明缇说完,暗自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她不敢赌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她只能尽力安排妥当一些。

    韦复盛这时正在三姨娘的房里,抱着她安抚,三姨娘也出现了中毒症状,比陆明缇还要重一些,已经神志不清。

    “盛……我已经,已经让人把书信送去父亲那里了,你放心……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儿子……”三姨娘含糊不清道。

    “三弟弟我派人过去了,他没什么事。”韦复盛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他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满眼担心地把她抱在怀里,问旁边不住咳嗽的丫鬟道:“姨娘是怎么时辰开始不舒服的?”

    “是,是大少爷走了以后就有些胸闷,渐渐的话也说不出来,一个时辰以前开始吐血。”丫鬟战战兢兢道。

    韦复盛怒不可遏,一脚朝丫鬟肩头上踹过去,吼道:“你是死人吗,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丫鬟赶紧跪下请罪,韦复盛又把手里拿着的三姨娘身上的香囊冲丫鬟丢过去道:“这是谁给姨娘的,你奉命贴身伺候,竟然全然不知,要你有何用?”

    丫鬟不敢闪躲,正好被打在脸上,立刻被香囊砸出了一块血印子。

    小菊正巧进门,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大少爷,夫人身体不适,请您过去一趟。”

    韦复盛只盯着怀里的三姨娘,不耐烦道:“身体不适就自己去请大夫,来报告我做什么。”

    “大少爷,夫人说,此事事关神女峰,还请您受累移步过去。”小菊趴在地上再次请求道。

    韦复盛想了一想,他知道陆明缇向来明事理,不会故意拿这三个字要挟他,必是事出有因,便把三姨娘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对丫鬟道:去账房取锭金子请大夫来给姨娘诊病,就说是夫人的娘家亲戚,请大夫仔细看护。”说完,又把被角掖了掖,才随小菊离去。

    陆明缇在房里等着,实在撑不住,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她听见开门和脚步声,也再没有力气起身,只听见了些小菊和韦复盛的对话。

    “……你说的这些都是夫人的安排吗?”

    “是,大少爷,夫人刚刚让我们这样去做的。”

    然后,一只温暖潮湿的大手搭在陆明缇的额头抚了抚,又道:“……你照顾好夫人,等夫人醒了告诉她,我回神女峰一趟。”

    过了会儿,陆明缇又听到窗外断断续续有吴岳林的声音。

    “……少宗主,这事来的蹊跷,我这儿没人出事,付家兄弟那儿的明月宗弟子也没事,只有府上的下人发病……”

    “有人把风茄花粉送到我韦府上。数月前我儿子百日宴之时就有不速之客在水井里下了蛊,以此威胁我,看来这人是按捺不住了。”韦复盛低声道。

    “……少宗主是让我去找何青……”

    “他回信答应了与我二分明月宗之事,高士泽现在定会让人来韦府查看情况,正好趁这个时候试试何青。现下我必须带付庆臣回明月宗找于宋拿解药,你一定看好家等我回来……”

    “……属下明白……”

    吴岳林带了几个人去何青私宅扣门,来人让他们去附近的茶坊等候,说何青天亮以后会去汇合。吴岳林只好带人去茶坊,同时也留了人守在私宅外面,留守的人乔装打扮以后守在附近,天色暗了又明,过了正午,蹲守的人路过一处窗户时,听到里面似乎有摔砸东西的声音。

    “别给我治了,你们都不要管我了,是我没用,我好不了了。”阿音一把把手边的茶壶茶杯推到地上,趴在床上号啕大哭。

    云河和书薇面面相觑,二人互相点了个头,都退出了屋子,书薇赶紧跑到隔壁书房里把刘信找来,刘信头发乱蓬蓬的,脸上都是墨渍,这几天他托云河把李老先生的藏书一本本借来,又托何青让人把明月宗木宗的藏书抄了数本出来,连夜翻看做笔记,又在何青等人的帮助下,硬是把木宗藏书晦涩难懂的意形文字一个一个拼凑了出来,想找出一些能治疗阿音的蛛丝马迹。此时听到阿音大哭的消息,他赶紧扔下书来到房里,只见阿音正把头埋进枕头里,用手疯狂地锤着自己的头。

    “阿音,你这是干什么?”刘信一下子冲过去,紧紧抱住阿音,把她的双手箍住,任凭阿音怎么挣也脱不开。

    阿音在刘信怀里渐渐瘫软下去,刘信把脸贴在阿音的额头上,阿音的头热的发烫,刘信又低头一看,她的伤口被这么一闹又重新挣开来,外面包扎的布条正在缓慢的渗血。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刘信略带责备的语气嗔怪道,说完他立刻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些,心里又愧疚不已,他不由分说按住阿音,赶紧施蛊先止住血,然后撕下自己的外衣重新绑好伤口。阿音哭的快背过气去,赌气嚷道:“你别管我了,我好不了了。”

    “阿音,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我能治好你,我一定跟云河治好你。”刘信打断她,急道。

    阿音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着刘信,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刘信,我都知道的,我就想听你亲口说,我是真的治不好了对吗……”

    刘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不敢看阿音的眼睛,只是红了眼眶,低下头去默不作声。阿音见他为难,后悔起来,把头埋进刘信的颈部抹着眼泪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你,我不该让你伤心,是我糊涂了,我这两天一直在做噩梦,我梦见自己快死了,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刘信的脖颈、肩膀上都是阿音的眼泪,他知道阿音那么聪明,她是一定猜到自己的情况了。这几天阿音睡了醒醒了睡,延缓蛊毒发作的那些毒虫磨成粉喝下去,又有致惊的副作用,阿音每每从睡梦中惊醒,都问个不停说自己是不是一定能好起来,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有力气继续睡下去。

    刘信明白,阿音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大家,他恨不得受罪的自己,也不想看阿音背着这么大的压力独自承担痛苦,刘信的双眼一齐流下眼泪,他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惹的阿音不开心,不知所措地啜泣道:“阿音,是我不好,我没用,我一定,一定会治好你,我再多看些书,自古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没有办法的……”

    阿音抬起手替刘信擦着眼泪,她不忍心看到刘信这个样子,自己泪还挂在脸上,又咧嘴笑了笑,哑着声音道:“你别难过,我肯定不会死的,我就是,就是病了两天下不了床心情不好,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快点好起来,带你去我的家乡,去山坡上骑马,去看春天满山遍野的小红花……”

    刘信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他的肩膀抖的像筛子,狠狠地哭了几下抬起头来,在阿音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应承道:“我们说好的,我要陪你去找你娘,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食言的。”

    “不给我买糖葫芦就想赚我一辈子,你比我还能忽悠。”阿音破涕为笑,却在不经意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没有人不明白这些话都是谎言,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明白真相很容易,面对真相却很难。尽管彼此都知道许下的承诺是没法实现的,但他们自己把悲伤吞进心里,依旧强颜欢笑着说出口,试图用希望带给自己也是带给彼此力量。

    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后,刘信的双臂把阿音搂的更紧了些,用面颊蹭了蹭她的额头问道:“几天没出屋了,要不要出去透透风?”

    阿音笑道:“我这个样子,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出门啊。”

    刘信起身蹲在她面前,把阿音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道:“来,我背你去。”

    “你背的动我吗,我这两个月一多半都是在床上躺过来的,可重了十来斤呢。”阿音顺势趴在他背上,一低头就闻见了刘信衣服上清新的草木灰味道,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背着刘信,一步一步迈在泥泞的树丛里,那时她满心都是刘信,生怕自己走的慢了耽误刘信的病情,想到这儿,阿音的鼻头酸了起来。

    刘信不再和她打趣,把她拉到背上严肃道:“是重了很多,你的心意,于我重于千金。阿音,你知道吗,从前你在我背上的时候,我总是意识不到这一刻有多珍贵,现在能重新背你一次,就是要我立刻死了,我也愿意。”

    阿音知道刘信不是油嘴滑舌之人,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已经明白刘信的情谊,如今又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暖烘烘的,好像融化了一样感动,忍不住在他背上悄悄地哭着,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阳光洒在地上,像是在前路上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整个院子发着明亮的光,照得阿音和刘信也快活起来。

    刘信说着,熟练的搬来一把摇椅,再把阿音轻轻放上去,又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毯子给她盖上,阿音缩在椅子上,伸出两只手抓着被单,刘信盯着她左看右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音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搞的莫名其妙,有些恼道。

    刘信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好像一只小猫啊。”

    阿音“吃吃”地笑着,像从前二人打闹那样伸出手轻轻拉住刘信的耳朵,只是现在的阿音脸上却绯红一片,多了少女羞涩的神情。

    这时书薇拿着一个盒子进了院子,一进院子看见刘信蹲在阿音身边,书薇停住了脚步,她踌躇了下,慢慢走过去掩饰不住喜悦之情道:“公子,云河公子被叫去韦府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拿过来,说你们培育的上次疫病的蛊虫已经孵出来了。”

    说完,书薇把盒子递过来,里面密密麻麻地翻滚着几十只长腿蜘蛛,通体棕色,身子只有一丁点大小,腿却比指甲盖还长,一只接一只的压着,晃动着足肢。

    阿音看的头皮发麻,她问道:“这是什么蜘蛛,好长的腿啊。”

    刘信把盒子推远了些道:“这是六眼蛛,我跟云河比对了很久,觉得这才是引起十几年前那场疫病大流行的原因。”

    阿音不解道:“可是之前何大哥说,疫病原因是八眼蛛啊?”

    刘信看了书薇一眼,饶有深意道:“被八眼蛛感染的人会全身抽搐,四肢不能动弹,内脏慢慢被毒液融化,死状很可怕,当年记录在册的感染者确实是这些症状。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出现了另一个不起眼的症状。”

    “什么症状?”阿音问。

    “伤口附近的麻痒疼痛感,这是六眼蛛的毒液症状。因为大家默认伤口都会疼痛,所以记录下来的很少。但是出现这个症状的人所在地点却是有迹可循的,那几个村子的环境极其相似,都是水源丰盛之处,其实并不适合六眼蛛生存,但是很适合蛊虫顺流而下扩散开来。”刘信娓娓道来。

    阿音听的发愣,拿过盒子又看了一眼,接着问道:“那你养这些做什么?”

    刘信叹了口气道:“不养出来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呢。这些蜘蛛自从疫病之后,所有同类的毒蛛种子都被当时的副宗主下令清除了,防止再次发生危害。不过何大哥在明月宗的亲信听他安排保存了一点,我就拿来养些蜘蛛,再抓几只老鼠让它们叮了看看情况。”

    “我娘下令清除的吗?”阿音点点头,认可了刘信的想法,但很快她又疑惑起来道,“可是,既然你和云河看过病案后都能有这个想法,我娘每天和蛊虫在一起,她会想不到这些吗?就算她想不到,木宗那些弟子也没一个人提出来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以你母亲和她手下弟子的认知,不可能这么粗略地放过这些不同症状。更何况,两种毒蜘蛛的解蛊之术也有所不同,但是记录在册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除非……”刘信皱起了眉头,他盯着阿音,没再说什么。

    “除非什么?”阿音心里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快,把咱们拼起来的水行图残卷拿过来。”

    书薇赶紧去取了来,平整地铺在阿音面前,他们几人已经把李老先生赠书里的全部残片刮洗干净拼凑了起来,再加上何青从于箴那里拿到的一片,已有一半大小。

    阿音抚摸着整个地图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突然,她的手指摸到一个不起眼的环形凹陷,紧接着,她又摸到几个相似的凹陷,阿音神色慌张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抬头看着刘信,刘信点点头道:“对,就是这里,你看,这几个村子就是六眼蛛症状最先出现的地方。”

    阿音又细细抚摸了一遍,难以置信道:“这些地方明明被圈出来了,却又被人用刀刮了去,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出那个想法。过了很久,阿音声音颤抖道:“除非……除非我娘一早就知道了,这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有人故意投毒!她才会隐去这些痕迹,修改记录,再把同类的蛊虫种子全部毁掉。”

    话音未落院子大门被一脚踢开,庄绩带了二三十人冲了进来,红着眼皱着眉头,一点不像平时和善的样子,刘信和阿音都被吓了一跳,刘信立刻挡在阿音身前,他见庄绩来意不善,警惕地问道:“庄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总跟何大哥在一起吗?廖玶大哥呢?平时都是他的人在这附近巡视。”

    庄绩看到阿音伤了腿,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仍气势汹汹道:“廖玶去送货,路上被吴岳林截了,此刻还在路上送另一批货。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疫毒是副宗主下的?”

    庄绩把牙咬的咯咯作响,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生挤出来的,阿音见状一把抄起水行图残卷藏在怀里,庄绩看她有所动作,不管不顾地过来抢夺,声嘶力竭道:“把图给我看看。”

    刘信大吃一惊,平日里庄绩跟在何青身边更受重用,反而是廖玶做一些外派的事情,且庄绩比廖玶更待人友善,他没想到今日庄绩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如此冲动。

    刘信怕庄绩伤到阿音,并未施蛊,而是仅仅抢先一步伸手去拦,结果庄绩毫不留情地用小臂的鱼鳞铁甲把刘信撞了回去,刘信抬手一看,自己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