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等到那小东西化身九尾,只怕她人都挂了,看来这小毛球也只能当宠物养了。
不想秦若雪到时候听说没有此兽失望,云葶也笑着劝道,“公主天资聪慧,只要好好努力,定能成为绝世高手,又何需非要借助什么玄兽之力?!”
秦若雪看秦浩羽不同意,初时还有些不快,听她如此一劝,脸色渐渐好转,“说的也是,玄兽再强也是外力,我一定要让自己成为哥哥和师傅一样的强者!”
三个年轻人把酒言欢,聊得十分尽兴。
云葶也从二人言语之间听出这二位虽是王爷公主的身份,却也生活的并不得意,暗暗生出几分相惜之感。
直至夜深,三人恋恋不舍散场,秦浩羽本欲让楚航送云葶回家,云葶执意推脱,秦浩羽无奈,只得吩咐楚航去雇一辆马车回来送云葶回去,又约好明日一起去天下第一楼,这才由楚航护送返回皇宫。
云葶坐在雇来的马车里,轻挑车帘吹着夜风,双目明亮并无半点醉意,这个身体本就是酒缸的体质,不过是几杯低度的花雕,又怎么会将她醉倒?!
靠在窗侧,云葶思及秦氏兄妹的身世,不禁也是微微有些唏嘘。
看马车突然拐进一道窄窄的巷道,云葶心中一紧,手掌轻翻,已经从靴中拔出匕首。
这,并不是回家的路!
身下马车微微一顿,赶车人一把扯开车帘,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车厢,他尚在疑惑间,一只冷冰冰的匕首已经抵上他的后颈。
“谁派你来的!”云葶从玲珑塔中现出身影,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杀机。
嗖!
半空中,锐物破空而来。
赶车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沉重地倒向云葶。
空中,数点银星如雨。
抓住赶车人的身体,云葶双足在车辕上用力一踩,人便冲天而起,将赶车人的身体当成肉盾,拦住那些呼啸而至的暗器,她人再落下时,已经在马车之后。
半空之中,衣袂飘响,两道人影,分别从两侧巷中飞出,一左一右,向着云葶夹击而来。
松开早已经死透的赶车人,云葶一手勾住车尾,双足在地上用力急蹬,马车受力前扑,马儿被前车辕撞到屁股,吃疼地向前急奔起来。
借着马车掩护,云葶转眼之前已经来到两个杀手的身后,松开车身,就势从头上翻出两只银针,飞射左侧那人,她的人亦如影随形地飞出,扑向右侧那人,手中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
两个杀手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到身后,仓促闪躲。
左侧那位感觉到身后暗器□□,转手挥出手中短刀,击飞那裹着黄芒银针,还不及他再做反应,右大腿上突然锐疼如蜂蜇,却已经被云葶的第二根银针刺中,他右腿一麻,险些跌倒。
云葶这两根银针,一明一暗。
明针不过就是诱针,故意露一只明针让对方抵挡,她早已经算准对方落地的方向,后面那一根不曾加注罡气的暗针,才是真正地杀招。
论起杀人的技巧,对战的经验,这二位比起她来实在还是差得太远。
左侧刺客被针刺中的时候,云葶的人亦已经来到右侧那刺客身前,用匕首格住对方长刀,匕首之上,黄色罡气明亮耀眼,这一击她已然将全身罡气注于匕首之上,随便从街上买来的匕首,根本无力承受这等强悍的罡气,刀身都是在微微震动。
“黄土境,六品!”
刺客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里,现出绝望,他的心中顿生悔意。
不过,一切已晚!
咔嚓!
一声脆响,刺客手中长刀应声断成两截,裹着黄色罡气的匕首如热刀刺牛油一般轻而易举地刺入对方胸口。
拧腕,斜拉,感觉到刀尖刺破某个充满弹性的内脏,云葶猛地收刀回手,点足斜掠,追向那拖着一条伤腿欲逃的刺客。
鲜血喷出,断刀落地,云葶的人亦已经来到那刺客身后,人未落地,手中又一只银枝已经飞出,准备地命中刺客未伤的左腿。
两腿均命,刺客不消说是跑,站都已经无法站稳,扑倒在地,他拼力向前爬去,闪身落在他的面前,云葶缓缓蹲下身,目光如刃迎上刺客抬起来的脸。
“是谁?!”
刺客满目惧色,声音颤抖地哀求着,“这都是九少爷的主意,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十三少爷,求求你,不要杀我……”
冰冷的刀尖毫不客气地割断咽喉,将男人的哀求截在腹中。
刺客的答案验证了云葶的猜想,并不太专业的刺客,果然也来自并不太专业的主人,云葶在刺客的夜行衣上擦净匕首上的血迹,唇边溢出寒霜般的笑意。
云文洛啊云文洛,我离开云家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是吗,那好,咱们就……走着瞧?!
————
天下第一楼。
九层大厅,红烛摇曳,将华美的厅堂映得有些朦胧,精绣着大红牡丹的软榻上,玄衣男子慵懒侧躺,白皙如玉的手指间轻晃着一只水晶杯。
如墨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只黑色的亚光铁面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就连高挑的鼻子都覆盖住,露在灯光下的不过是一张薄唇和一个线条微尖的下巴,“你说,对方是个孩子?!”
“回楼主的话!”对皇亲国戚一品大臣都不会假以颜色的天下第一楼老板——钱掌柜恭敬地站在软榻一侧,“那天我与他交过手,看得十分清楚,那盗贼虽然以巾蒙面,身量却较常人要稍矮几分,从露在黑巾外的面皮和手指亦可以推断出年纪应该还很青!”
玄衣男子淡淡抿了口杯中清酒,“可看得出武功来历?!”
“身法简单直接,不是我熟悉的套路,看不出出处,能够避开一众暗眼潜入楼中,轻功身法想来不凡,我看她武器之上罡气莹黄,应该才是黄土境六品,要说特别之处,倒是他的暗器有些特别!”钱掌柜摊开手掌,将掌心里的缝衣针轻轻地放至榻前长几,“用针做暗器的不少,可是用这种粗制的缝衣针做暗器,老朽还是头回遇到,我看她用针的手法,十分老道,只是这针实在不像是断魂庄里的作派!”
扫一眼几上缝衣针,玄衣男子眼洞后的眸微微眯起,露出几分玩味之色,“除了九尾雪貂,还丢了什么东西?!”
“一株五彩寒衣、一株金线草!”钱掌柜的语气中透着些疑惑,“我想这两件东西怕是他顺手拿去,真正的目的想来是那只九尾雪貂!”
这两样东西也算是稀有之物,却不过就是一些低品的丹药所需之物,比起仓库里那些炼好的灵丹和其他东西,这两位实在是太普通了些,若说对方冒着极大危险就是为了偷这两样草药,他是如何也不肯信的。
放下手中水晶杯,从几上拈起那只缝衣针,在指间轻轻把玩,玄衣男子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异色,唇角便微微向上扬起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一只九尾雪貂,虽然珍贵,对于天下第一楼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对方这样明目张胆地闯入,已经摆明是对楼中的挑衅,若是之前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斩尽杀绝的楼主,这一次竟然说算了?!
“是!”钱掌柜眼中闪过疑惑,却没有多问半个字,对自己这位主子,他自然是十分了解,知道对方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解释,也不会更改,“明日就是拍卖的日子,丢了雪貂,只怕到时候影响楼中威信!”
玄衣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扬手丢到钱掌柜手中,“用这个代替雪貂,只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钱掌柜注视着手中黑色小瓶,“这是……”
玄衣男子傲然一笑,“青铜破境丹!”
铁掌柜闻言,面色大变,握着丹药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
青铜破境丹,丹如其名,正是帮助青铜境战者破境的良药,这小小的一颗药丸,不知道要用到多少灵植妙草和玄兽的内丹,还要经过至少是白银境界以上的丹师才能炼出,其珍贵自然是不必多说。
小心地捧着那颗丹药,钱掌柜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楼主,您可是用过?!”
“我?!”玄衣男子琚傲地勾起唇角,“我已经用不到了!”
用不到,那就说明他已经越过青铜境的那一道门槛。
钱掌柜身子巨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挑袍跪于地上,“恭喜楼主,恭喜楼主!”
钱掌柜俯身于地,肩膀耸动,许久抬起脸来,颊上竟然有明显地泪痕,看清他的脸色,玄衣男子也是微微动容,长身而起亲自走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将随手从几上拈过的帕子送到他的手中,语气中也有了一丝难得的温和,“时候不早了,您亦早点休息!”
“老奴失态,楼主恕罪!”钱掌柜小心用帕子拭眼脸上泪水,退后两步向玄衣男子又行一礼,缓步退出厅去。
抬手扇灭架上烛光,玄衣男子身子微晃,人已经消失在露台外的夜色中。
芙蓉巷,九号院。
身上尤带着血迹的云葶没有走门,而是翻身跳入院入,悄悄潜入自己的房间,换下身上脏衣服,她轻手轻脚来到母亲房间,柳茹儿手里还握着针线,人却已经靠在床头睡着。
收走她手中针线,小心将母亲扶到枕上躺好,云葶拉过薄被盖住她单薄的身子,还不忘伸过两指仔细替她把脉,感觉着她肺气有着明显的波动,云葶心中稍安,这昂贵的两味药用进去,效果果然不凡,扇灭桌上灯火,她走出院子去检查大门,又将屋前院后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异常,这才重回房间。
简单洗漱之后躺到枕上,她却并无半点睡意。
今日云文洛刺杀她未果,只是因为派来两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此番不成,谁敢保证他日他不会变本加厉?!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母亲。
想到这里,云葶腾得坐直身子,正要开口念出咒语,突然又想起塔中那个小东西,当下穿鞋下床,拈起桌上蜡烛,行向前院厨房。
刚刚来到前院,云葶的耳朵已经捕捉到厨房内异响,抬手掐灭手中灯火,她足尖轻点,人已经冲入厨房中。
厨房内,空无一人,只是熬药用的罐子歪倒在一旁,里面的残渣扫了满桌。
喵!
窗外,传来猫儿的轻啸。
云葶挑开窗子,只见一只黑色的猫儿正从院中跳上院墙。
“小东西,这药你也敢吃?!”对着窗外空院轻轻摇头,云葶信手揭开锅盖,从里面摸出中午吃剩下来鸡肉,端出院中,她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扯下一只鸡翅丢出院墙去,“那,分一只鸡翅给你!”
云葶端着剩下的鸡肉重新走回房中,远处屋脊上,一对远远窥视着她的眸子,看到她这个动物,目光中露出淡淡玩味。
注视着那清瘦身影消失在门后,黑影无声地飞掠而起,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葶并不知晓,自己刚才所为已经被人尽收眼底,回到房中,她随手扇灭灯火,轻念咒语进入玲珑塔。
人刚刚站定,一团白色毛球已经轻盈地跳到她的手臂上,一对火红双眸紧紧盯住她手中捧着的鸡肉。
“不用看了,就是给你拿的!”
弯下身去将手中装肉的盘子放到地上,云葶小心地将小家伙放到盘边,小毛球立刻就向着盘中剩下的多半只鸡扑过去,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蹲下身看着它大吃的样子,云葶微扬唇角,片刻又笑意微僵。
这个小东西,昨天记得还不过就是巴掌大小,怎么现在看着,好像明显长大许多呢?!
伸出手掌,云葶仔细比对,果然发现,小家伙的体长已经超过她的手掌。
“才一天功夫就长大了?!”云葶自问,片刻又轻轻摇头,“想来是昨天你团成一团才显得小,好了,你吃你的,我可要忙了!”
留下小毛球自己在一楼啃鸡肉,云葶顺着楼梯爬上二楼。
将昨天收集的五彩寒衣和金钱草的种子各取两颗,放到盘中,云葶小心地用勺子盛出池中清水烧在种子上,看着四颗种子慢慢膨胀发芽,她就起身重新关好楼门返回一楼。
小毛球已经将盘中鸡肉啃得只剩下一堆干净的骨头,正在那里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看到她走下来,立刻就双足发力跳到她的怀里,在她的身上连蹭带舔。
“小东西,你吃饱了,我可没空和你玩!”盘腿坐到地上,云葶笑着将赖在她身上的小毛球放到一边,“去,自己玩去,我可要练功了!”
哪想,小毛球根本不买账,立刻就重新跳到她的腿上,在她的腿弯缩成一团。
垂脸看看腿上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的小毛球,云葶摇头一笑,“你哪里是貂,分明就是一个懒猫!”
不再驱赶它,云葶聚焦心神,盘腿坐好,轻瞌双眸修练起来,书中心功修练的方法她早已经记熟,现在已经完全不用看书。
随着她慢慢按照心法运行起体内罡气,她的身体亦一点点地溢出淡淡黄芒,黄芒如一层光衣将她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连那只小毛球也一只包裹其中。
转眼,一夜过去。
云葶一套功法运行完罢,睁开眼睛只见小毛球还在她的腿上呼呼大睡,小肚皮忽起忽伏,可爱至极。
小心地捧起腿上小家伙,将它放回旧衣之上,云葶小心地扯过衣服盖住它的身体,“回头做一个窝给你睡,今天你就再凑合一天吧!”
放好小毛球,她飞身掠到二楼,盘中的几棵种子已经长成两株成熟地药草,收好上面种子装入瓷瓶,云葶捧着手中药草念动咒语离开玲珑塔。
将两株药包仔细收好挂到梁上,云葶转身行到后院,开始每日历行的晨练。
待她晨练完毕,母亲柳氏亦已经起床做好早餐,云葶正盘算着向她讨些棉花之类的东西给小毛球做个窝睡,柳氏却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明天你便要入学,我想着,今日我们一起买些礼物到长风镖局走一趟,娘要亲自去谢谢人家!”
云葶一口粥差点呛入喉咙,忙道,“这件事,葶儿去就行了,娘不必去了!”
“娘是女儿家,抛头露面也不太好!”柳茹儿轻轻点头,“那你就去跑一趟,请常先生来咱们家里吃顿饭,娘也好亲自向他道谢!”
云葶这口气还没舒展,听到后面吃饭一折不禁又提起来,陪着笑道,“娘,不用这么隆重吧?!”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常先生雪中送炭,娘若是不亲自他道谢,如何心安!”柳茹儿笑着起身,“我知道你是担心娘,放心吧,不过就是炒几个菜而已,累不到娘的!”
知道这位母亲大人看似温柔好说话,真要认准的事情也是执拗的很,否则也不会顶着那样的压力和父亲大人私奔,云葶在心中暗叹口气,嘴里却已经满口答应,“好,我一会儿就去长风镖局,看看常大哥何时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