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盛京皇宫的青石地砖上,投下斑驳树影。深宫内气氛压抑,谈衍的寝殿里灯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谈衍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自从上一次感染一场来势汹汹的急病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了。
谈慕带着一队侍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谈昱走进了寝殿。
谈慕身穿一袭黑色锦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日平乱,他的精力已所剩无几。
他走到谈衍床前单膝跪地,沉声道:“父皇,儿臣已将谈昱带到,听候父皇发落。”
谈衍微微睁开双眼,目光在谈慕和谈昱之间游移。他瞥了一眼谈昱,曾经风光无限的四皇子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谈衍站起身直走到谈昱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冷冷问道:“你可知罪?”
谈昱抬头看了郢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事情败露的恐惧,随即又强装镇定,一口咬死道:“父皇,我无罪!我是被人陷害的!”
旁边的谈慕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扔到谈昱面前:“这是你与韩抱朴勾结的密信,如此,还想抵赖吗?”
谈昱看着眼前的密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双手捡起密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与韩抱朴私组军队的事情提前败露了。
太子太傅尚由纪也从一旁走了出来,他身穿朝服,面上有若有若无的笑。待走近了,却毫无表情。
他缓缓走到谈衍床前,恭声道:“陛下,太子殿下无故昏迷之事臣已查明,是是中毒。”
谈衍闻言果然大怒,他看向谈昱,厉声道:“谈昱!养兵造反,残害手足,你可知罪!”
谈昱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他连忙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磕头:“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给太子下毒!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的!父皇您要相信我啊!”
尚由纪冷笑一声,继续进言:“陛下,臣已经查明,这毒出自浅月荆棘的狐族,韩抱朴大人为四皇子做事,暗中多次往来浅月荆棘,嫌疑是最大的。”
此言一出,整个寝殿都陷入了沉默。谈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看向谈慕,谈慕微微颔首。
“尚大人所言非虚。儿臣已经查明,此番为了争夺权势,的确有人不惜给太子下毒。但是下毒之人有待商榷。”
谈慕也不确定这毒究竟是谁下的,只是谈昱磕头喊冤实在真切,谈慕确定谈昱没那么好的演技。他或许当真未曾给太子皇兄下毒。
那么,真凶是谁?
谈昱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他知道,只要谈慕查出真凶来,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确想造反,但是还没有开始,只是控制了宫门,如今韩抱朴背弃了他,他咬死自己不知,父皇便不会杀了他。
但是给太子下毒一事却是万万不能沾上分毫的,九个皇子中,他真真切切最疼太子。
于是谈昱使劲磕头,血糊了一地:“父皇!儿臣愿意将功赎罪!只要父皇能饶了儿臣一命,儿臣愿意找出残害太子的真凶来!”
然而,谈慕却冷冷打断他的话:“皇兄,你的罪行昭然若揭,谁也救不了你。”
谈昱看向谈衍,只见父皇扶额皱眉,颇为痛心的模样。
谈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绝望地瘫倒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谈慕转变话风:“说来奇怪,宫变时,淇荣郡主打伤了七皇兄与八皇兄。”
谈衍沉默着,显然七皇子八皇子在他心中没有什么分量,他甚至不太想追究此事。
尚由纪此时却突然站了出来,岔开话题:“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谈衍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尚大人但说无妨。”
尚由纪深吸一口气:“陛下!虽然谈昱罪不可赦,但他毕竟是陛下亲子。若是将他处死,只怕会伤了皇室的颜面。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谈衍闻言,眼中闪过犹豫。他的确不想处死谈昱,对于老四,他是有父子感情的,只是他做的事情,让人寒心。
郢帝谈衍看向谈慕,似乎在等待他的意见。
谈慕微微一笑:“尚大人所言极是。儿臣也认为,皇兄虽然犯下大错,但念在动乱已平,盛京无恙,父皇可从轻发落。”
尚由纪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不久后便告退了。
他没有注意到谈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太子太傅为何会包庇七皇子与八皇子?此次动乱,难道有太子皇兄的手笔?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闯入寝殿,跪在谈慕面前道:“启禀殿下!玉练关急报!牧朝大军已经攻破玉练关!此刻已抵达成州外!”
此言一出,整个寝殿都陷入了震惊之中。谈衍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挣扎着坐起身子,怒道:“宇文契!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说完便极速喘气,显然气得不轻。
谈慕却面色冷静,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带着谈昱退下,然后转身对谈衍道:“父皇放心!儿臣已经通知暗月楼集结暗哨刺杀宇文契,稍后儿臣也将亲自赶往牧歌指挥作战!”
谈衍闻言,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他点了点头道:“好!慕儿!”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愧疚,又道:“此去艰险,自珍重。”
谈衍的目光极其复杂,谈慕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神情。待他出发没几日,他便懂得了临行前谈衍叮嘱这一句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