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独苏揉着肩膀赶紧离她远点,故意说:
“这些世家公子大都有婚配,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有婚配我还喜欢做什么,玉独苏你脑子落客栈了?”
“咳......”玉独苏也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找补道:
“本公子的意思是,世家公子要不得,不安稳。”
汨罗一脸莫名其妙。
“真的。”
玉独苏以为她不信,继续胡编乱造:
“世家公子都已婚配,而且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三妻四妾一天到晚不回家,没一个好东西。”
汨罗目光看了一眼洛三刀,又半信半疑问玉独苏:“......当真?”
就她看的那一眼!
玉独苏他这回试探绝对没问题!
他甚至有些激动,“当,”
“你发什么疯?”
“啊?”玉独苏一脸懵地看向洛三刀。
半天不说话的洛三刀再开金口:“耳听为虚。”
汨罗:“......哦。”
玉独苏:“......”
完了,后院也着火了。
玉独苏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即便这俩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之间的千丝万缕!
什么情况???
马车嗒嗒往前,两边已经从繁华的街道变成葱郁的山林,更显得马车内安静。
“你打算与我去琉璃之境,还是同他去?”洛三刀忽然开口。
汨罗:“我们要分开行动?”
玉独苏还是不死心,“他去城主府有别的事,我去截住那厮拿东西,跟我走呗,反正三刀那边也没什么好玩的。”
汨罗:“...打打杀杀地,我不喜欢。”
“......”玉独苏:“那你跟三刀两个人去?”
他还特意强调了“两个人”。
汨罗看了眼洛三刀,自以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跟你一块儿我担心我的命,况且,况且我也挺想去琉璃之境……”
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已经确定汨罗对洛三刀动了心思,至于洛三刀,呵,也有口是心非的痕迹。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玉独苏要离开的地点,这是一片林地,树木遮天蔽日,周围略显昏暗。
“你确定那厮要从这片逃?”
“半里之内。”
玉独苏:“那行,到时候见。”
说完,还朝汨罗抛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便闪进林中不见了影子。
少了玉独苏,轩内的气氛就更静。
汨罗忽然局促起来,明明是冬日,她还觉得热的慌。
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了?”洛三刀突然说。
汨罗顿了一下,见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和已经伸出去要倒茶的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喝水。
“没,没什么。”
她也不好就此收手,只好顺着再倒了一杯,说:
“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洛三刀:“惧寒的毛病好了?”
上次洛三刀让玉独苏治她惧寒的毛病,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调理。
“好了些。”
汨罗点头,许是觉得场面莫名冷清,她接着说:
“可能我上辈子是冻死的,所以才怕冷吧哈哈......哈哈......”
“何时开始惧热?”
她拿着水杯的手一抖,
“惧,惧热?没有啊,我不曾惧热……我的意思是,车轩内有些许热,有点热。”
说着,她便伸手将帘子掀开一角,寒风顿时灌了进来。
手里的茶很快就被吹凉了,汨罗侧着脸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还是没有收回目光。
轩内又恢复了安静,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良久,她才听到洛三刀说:
“你为何不同他去?”
“......外面冰天雪地的,太冷了。”
洛三刀沉默。
汨罗转过头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莫要因为感情误事。”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况且,玉独苏不会是你的良配。”
“……………………”
噢,苍天
汨罗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在一旁,一时间,心情,难以,言喻。
“……这个结论,你是在怎么个机缘巧合下得出来的?”
洛三刀:“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从不限制下属解决终身大事,但前提必须以任务为主。”
“我不好意思?这跟玉独苏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对他……不是…你为什么这么说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洛三刀:“你若不信,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试一试?
试什么?
说话之前不考虑考虑她的死活吗?
“你这意思,是男女之间走的近了……就要成为夫妻?”她问。
“也不是。”
汨罗:“那怎样才算?”
洛三刀:“你问的是什么话?”
汨罗撇了撇嘴,“是你先说的。”
接着嘟囔了一句:“而且我也没说什么,你又板着个脸。”
“我是让你及时止损。”
汨罗:“管真多……一个月我都没见你几次。况且没准等我恢复记忆,记起我生前就有夫君呢。”
洛三刀:“都重活一回了也没见有人寻你,你那夫君怕是早烂成泥了。”
“你!”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洛三刀嘴皮子这么毒,扎地她心窝子好生难受,
“你们白界才是外强中干,连一个人都查不到。”
“谁知道你名字是不是真的。”
汨罗:“我也想恢复记忆,自然是真的!”
“那取这名字的人可真是不自量力,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敢用此名做姓名的人。”
这句话好似带着一股力道打在她心口,汨罗缩在角落里独自委屈。
“……我现在是没人仗着,我也打不过你,但你不能这么说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唯一记得的东西……”
洛三刀微滞。
针锋相对的氛围立即退散地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洛三刀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选择以记忆为契约?”
“如果我只是一张空白的纸,那么到哪里我都可以安顿。可惜不是。”
她这话无形中暗示了某个导致她改变态度的因素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那股力量和黑影的出现
又或许是,一直以来缺乏的归属感
她看着窗外,恻然道:“也许我也有对我很重要的人,他们在等着我,可我却没法跟他们说我还活着。”
洛三刀:“你就不怕过去并没有想象的美好?”
汨罗:“也不用多美好……至少……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洛三刀:“……你如今是黑面,住在福海客栈。”
“我不是对现在的一切不满意……”
她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跟我有关系的话就好了,
亲人,或者朋友,就像你有爹娘和妹妹,还有玉独苏这样的好朋友一样……”
失去记忆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明明已经做好迎接新生的打算,但与现实脱钩的虚无感却总会突然出现,总让她难以在此生根。
洛三刀微微思索着:
所以,这就是她那么执着给西月报仇的原因么……
因为是第一个与自己有关联的人,所以格外在乎……
“玉独苏总说我幼稚像个小孩儿,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因为小孩子刚出生就有爹娘,我没有。”
她低垂的眼睛,因为强忍着情绪而瘪着嘴角,
“所以我不管我的名字哪来的,但它是我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抱歉。”
汨罗有些诧然地看向他。
洛三刀的目光落在窗外,“身死灯灭,有时候忘记不一定是坏事。
这世上身如浮萍的人多的是,对于他们来说,来路不是归宿,归宿在前路。”
这些话汨罗理解起来有些费劲,但她大概能明白说的是什么。
“你的归宿在哪里?”她问。
“也在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