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已经是她时隔许久再一次吃到的香喷喷的饭菜,丛极深渊不必说了,回来之后就因为那破事搞得自己难受了好几天,期间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人都消瘦了一大圈,险些提前达到辟谷期。
果然,饭菜的口味还是受人的心情影响,譬如现在,这桌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吃到一半,汨罗突然放下碗筷,说:“我吃好了。”
洛三刀:“又想什么了?”
汨罗望了眼窗外街边的小摊,转头说:“外面还有好多吃的,我得留点肚子。”
洛三刀平时看着凶神恶煞,吃饭却很斯文。
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桌饭菜,而是一把琴,那模样,那神态,若是琴师,也当是绝代风华的琴师……
等等,星河少年好像说过,他弹琴超难听。
好奇,又没那么好奇。
“啊——”
冷不丁地脑袋被敲了一下,汨罗叫出声
回神便见洛三刀已起身,漫不经心地说:“看够了就起来走。”
汨罗捂着脑袋嚷嚷着为自己辩解,“我没看你。”
然而人已经走远了。
她半羞半恼地起来追上去,头被他敲得生疼。
等来到一楼大厅,果不其然又是一片安静,洛三刀在结账,汨罗手揉着脑袋,心里又生出了鬼点子。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蹦一跳地来到洛三刀身边,双手挽着他的手臂,捏着嗓音说:
“爹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呀?”
众伙计瞪大眼:“!!”
众食客张大嘴:“!!!”
结账的掌柜手一抖:“!!!!”
“哐当——”
银子稀疏掉落,在柜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在这安静如鸡的场合下,显得格外刺耳。
“罪过罪过!”掌柜手忙脚乱地拾起银子,双手捧着奉上,汗如雨下,
“小的冒犯,惊到大人和令嫒,还望宽宏……”
众人见洛三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好像他单是在那儿,周围就已经温度骤降,冻得人全身火辣辣的灼热。
生气了!
汨罗脑子里只剩一串声音: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手弹似的收回来,突然一下被他抓住,惊地她身子一抖。
洛三刀这才缓缓侧身,一双极为幽暗的眸子底闪动着烈焰,半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想玩什么?”
“我,我不想玩……”汨罗狂摇头,想抽回手立刻跑。
洛三刀一把将人拉近,甚是亲和道:“你想。我现在就带你去,我的…乖,女,儿!”
汨罗是被硬生生拽走的,
说是拽,在旁人眼里却是老父亲慈祥般地呵护,甚至让一些人一度觉得她不是私生女而是掌上明珠一样!
“放,放开……掌柜!主子!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汨罗这边焦急地认错,身子却被洛三刀越拽越远,她几乎是滑着走的!
“你没错,你哪里来的错?”
“我有错我有错!主子,主子!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开玩笑,是开玩笑的啊——!”
汨罗一声惊呼,人已经被洛三刀扛在肩上。
周围的人再看来时,这两人已消失在原地。
洛三刀扛着她在各家各户房子极速前行,每踏一步,就要碎一片瓦。
汨罗叫苦连天,整个像翻腾的鱼一样挣扎,
但洛三刀的暗魂出来的瞬间,她就立刻像条死鱼一样动弹不得。
她都修为至此了怎么还抵抗不了他的魂力啊!
只有嘴还能动。
她做最后的挣扎,“主子,鬼主大人您行行好,我给您当牛做马,您别把我喂无常,我这身板不经吃!”
洛三刀:“爹爹怎么舍得让女儿去喂无常,爹爹是带女儿去玩!”
“我开玩笑的啊!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去!我再说些你爱听的话好不好,或者我求你!我求求你放我下来,求求你!”
洛三刀:“彻底晚了!”
汨罗欲哭无泪,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彻底放弃求生的欲望。
而等洛三刀将她带到目的地后,等她看明白他要她怎么玩后,脚一软,魂儿没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这是大峡谷吗?!!一座城里哪来的大峡谷啊!!!
说是峡谷夸张了些,两青港,中心地带为两个巨大湖泊的交接处,也是水域面最宽的地方,水域隔岸两座如小山一般高的巨岩对望而立。
因此,这里有一个很着名的游乐,那就是,荡秋千!
从这边的巨岩荡到对岸的巨岩,高有两百来丈,中间相隔起码有半里!
还是水域!!
“把她绑上去。”洛三刀幽幽道:“荡个来回。”
这个游乐过于惊险,按理说鲜少有人会玩,可现实恰恰相反,不怕死的也太多了!
负责这些事宜的领事知道洛三刀,闻言赶紧差人上来。
汨罗见这阵仗,脚刚落地就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双手赶紧抱紧洛三刀的腿,哀嚎道:
“主子!使不得啊主子!会死人的!!!”
这一声嚎叫引来不少人小心观望。
洛三刀置之不理,冷眼看着旁边的人,说:“还愣着干什么?”
两三个伙计点头如捣蒜,嘴里忙说着“好好好”,
来到汨罗身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将她卸下来,更是不敢直接拽,怕动了这位爷自己小命不保,
于是几个呆头愣噔的面面相觑,推搡着谁去当这个炮灰。
“你们动我一下我就毁了这个地方!让你们谁也玩不了!”
汨罗抱着腿,涕泗横流,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伙计,
怕他们屈于洛三刀的淫威,直接将他们身后的一块巨岩捏了个粉碎!
没有炸裂声,只见十来丈高的巨岩陡然坍塌,化作无数的沙砾如洪泄般四处“奔腾”!
惊地众人四下逃窜,惊叫连天!
伙计们惊恐,原以这地上的只是普通女子,却不想也如此残暴,修为还如此了得!
“长本事了。”洛三刀将人拎起来。
汨罗手忙脚乱地抱住他的腰,脸紧埋进他胸膛,大有宁死不放手的壮烈!
“我不玩!我不玩!”
他拽了好几下汨罗也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
这副景象,吓得几个伙计赶紧低下脑袋,退居一旁又不敢跑,只能原地瑟瑟发抖。
“……松开。”
汨罗摇头,手捁得更紧,嗡声说:“我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个秋千荡不得,真的荡不得……”
又装可怜……
“……你若还不松手,我便亲手把你绑上去。”他低沉着声音。
汨罗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后又立马抓紧了他的衣服,低着脑袋,眼睛时不时关注着那个几个伙计会不会搞偷袭。
洛三刀伸手将她的头抬起来,仔细观摩着这个让他闹心的黄毛丫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学会装可怜。
他习惯了不留活口,却不知道如何折磨人,倒是他自己,被折磨的够呛。
他急需一套能让她随时闭嘴随时听话的酷刑。
汨罗见他脸色变了又变,警铃大作:“……掌柜,您不生气了吧?”
“客栈的魂泉有再生之能。我在想,是砍了你的胳膊还是折断你的腿,亦或是割了你的舌头,你才能乖乖听话。”
她忽然就想起那晚他二话不说就砍了齐伍的胳膊,还有齐伍惨绝人寰的叫声。
他表情森寒,大有她一张嘴就要割她舌头的架势。
汨罗腿一软,两眼一翻白,干脆昏死了过去。
事发突然,洛三刀赶紧将人拦腰扶住。
一探其气息,竟真是昏了过去。看着怀里软塌塌的人,他顿时无措。
试着叫了几声,怀里的人也没有动静。洛三刀无法,只好抱起人先离开这儿。
只留下剩下的几个伙计,大惊失色,活像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