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神谷幸司冲入了肆意生长的荆棘丛中,挥舞手中的日轮刀发出连续不绝的攻击,将周围的荆棘切碎。
他没有在意童磨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只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前方的棘影逼近过去。
“必须阻止他继续杀人!”
“必须要给其他人的撤离争取足够的时间!”
“保护那些年轻的孩子,保护好医师们!”
“为未来保存更多希望的火种!”
神谷幸司向下挥刀,砍断从地下突然冒出缠住他脚踝的荆棘条,全然不顾腿上已经鲜血淋漓。
“像我这种老家伙,活到现在早就够本了!”
他终于透过密集的荆棘看到了前方正捏着一个队员脖子的棘影,日轮刀上迸发出流水般的剑气。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旋涡!”
他的身体激烈地扭转着,刀锋带着呼呼的风声,斩出锋利又巨大的刀刃旋涡,将眼前的荆棘全部切断。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身体携着旋转的力道,斩出一圈绚丽的圆形剑气。
棘影迅速横移避开了这一击,刚要冷笑一声,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迸出一圈鲜血,被斩断的小臂掉了下去。
噗通——
被他捏在手上的人落在地上,脖子已经被扭断了。
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孔,神谷幸司几乎咬碎了牙齿,目光冷冷地看着棘影。
“终于来了一个柱吗?不对,只是个瘸腿的老家伙。”
棘影几乎瞬间长出了新的手臂,嗤笑了一声。
神谷幸司脚下的地面忽然爆发出密集的荆棘,将他团团包围得密不透风。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一道雷电般的光芒划破长空,围困着神谷幸司的荆棘丛瞬间被切成碎块。旁边出现了一道披着金色雷电纹羽织的身影。
“喂!现在是什么情况?”
接到鎹鸦传讯得知驻地被袭击后,马不停蹄赶来的男人大声问道。
神谷幸司逮住机会喘了口气,看向眼前的男人。
现任鸣柱,好像是个姓黑川的家伙。
“我也是刚来。”他摇摇头。
“可恶!竟然是上弦吗?”黑川看着棘影眼睛里的字,咬着牙低吼道。
“不止一个……”神谷幸司低沉地说,想起了驻地外面的童磨。
“什么?”黑川猛地捏紧日轮刀的刀柄,瞳孔微微颤了颤,“该怎么办?”
“为其他人的撤离拖延足够的时间。”
神谷幸司的语气平静无比,眼神却好似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切!麻烦。”黑川脸色阴晴不定地说,抬起了手中的刀。
接下来,两人互相配合着,一个经验丰富,一个凌厉迅捷,一时间倒是让棘影无暇他顾。
“就这样,再坚持一段时间……”
神谷幸司努力控制着愈发粗重的呼吸,不断地发出水流般连绵不绝的斩击。
砰!
一道身影斜斜飞来,重重地摔在黑色荆棘丛中,“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着这道浑身浴血的身影,神谷幸司心中一颤。
“昌介!”
“小心,师傅!那家伙的攻击到了!”昌介挣扎着爬起身来,又吐出一口血。
嘭!
一阵鼓声响起,巨大的木龙气势汹汹而来,在地面上投下深黑的阴影。
他们也看到了站在木龙下的身影。
一个背负着刻有“憎”字的雷神太鼓的少年鬼,眼中有着“上弦肆”的字样。
真正的上弦之肆,憎珀天。
“三个上弦鬼?”
神谷幸司勉力翻滚开来,木龙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将众人撞得四散开来。
他跟昌介远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一模一样的决绝。
他们同时起身,无惧地继续挥刀迎战。
霞柱玉川将身体隐于雾气之中,向着木龙之下的憎珀天袭去。
施展霹雳一闪躲过木龙袭击的黑川咳出一口血来,看着面前声势浩大的血鬼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驻地里的人应该也撤离得差不多了吧。”
“没必要再付出无谓的牺牲了,那些家伙应该也会离开吧?”
“没错,要把上弦鬼的情报带回去才行!”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影再度化作迅捷的雷光,直直冲出了驻地。
就在他即将冲进山林里时,面前忽然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尖锐冰柱,让他不得不硬生生改变了方向,踉跄着停下了脚步。
“哎呀呀,这位先生,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啦?”
轻柔而和缓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悦耳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调笑的意味。
“你是柱吧?竟然会抛弃自己的同伴吗?”
童磨笑眯眯地从树上跳下来,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对方。
“上弦之陆?”黑川声音嘶哑地说。
“嗯~”童磨点点头,笑得无忧无虑,“我是童磨,你好呀~”
“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位先生?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雷之呼吸·肆之型·远雷!”
黑川做出考虑的表情,在童磨耐心等待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以极电般的速度突击到童磨面前。
“血鬼术·枯园垂雪。”
童磨快速挥动手中的折扇,携着冰霜的扇面无死角地挡下了对方的高速斩击。
感觉黑川的斩击速度太快,童磨“噌”的一下跳到了一边,笑眯眯地挥洒出大片云霭般的冰晶。
“血鬼术·冻云。”
雾霭般的冰晶冻结了周围的树木和草丛,似乎一瞬间召来了寒冬。
黑川赶忙远远避开,感觉空气中的冷气似乎要把肺部都冻结了。
“不愿意交流吗?那就没办法了。”童磨的声音依然沉稳柔和,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恐怕不能放你离开呢,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嗯嗯——果然还是不能太划水啊,会被罚的。”
他可不想再被惩罚一整年不许离开寺院,那真是太令人沮丧了。
“好可惜啊~”童磨表情遗憾地说,“你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他挥动折扇,放出了几个结晶之御子。
“就交给这些孩子们吧。”他兴致缺缺地说。
其实想抓到一个一味想跑的雷之呼吸剑士可不容易,童磨之前也是预测到了对方直直冲来的轨迹,才恰逢其会地拦截了下来。
如果刚才黑川没有选择攻击他,而是继续逃跑的话,说不定真能从童磨手中跑掉。
现在是不可能了。被几个御子围困,又吸入了空气中的雾状冰晶,黑川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真是矛盾的个体呢。明明是在逃跑,却偏偏又选择了对我发动攻击。”
“很令人迷惑啊。”童磨无法理解,又十分好奇,“也很有趣呢。”
“真的好可惜,呜~”
他瘪着嘴,低头薅起了灌木丛的叶子。
等他把一丛灌木的叶子薅秃了之后,黑川已经被冻结在了冰中,日轮刀掉在了一边。
童磨注视着冰中的人影,歪着头表情纠结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依依不舍地撇开了头。
“嗯,鬼杀队的人不能吃。”他确信地点点头,“避免食物中毒。”
“嗯嗯,没错!我可真机灵!”
童磨将冰收回,拎着黑川跳上了驻地的围墙。
然后,他看到了神谷幸司这个人的终结。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鬼杀队的柱接连失去了战斗力。
神谷幸司喘着粗气半跪在黑色的荆棘之间,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贯穿入腹部的荆棘让他大量失血,体温降低,就连头脑都眩晕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久,不知道驻地的人有没有安全撤离,也不知道与他并肩作战的几个柱是死是活……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拖延得更久一点!
神谷幸司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用刀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努力扩张肺部,嘶嘶地呼出白色的气流。
周围的荆棘再度袭来,他抬起日轮刀,绷紧全身的肌肉,眼睛里只有远处的棘影。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他的身体灵活地在荆棘之间旋转翻腾着,左脚废了,就把力道施加在右脚上,身形沿着奇诡的轨迹极速逼近被厚重荆棘护在后方的身影。
蓝色的刀刃携着龙一般凌厉而强劲的剑气,将沿途的荆棘纷纷撕碎,刀刃重重砍在荆棘编织而成的护盾上。
刀锋砍开了面前的护盾,但剑技的威力也被抵消了大半,完全不足以砍断上弦鬼的脖子了。
“那就再来!”
“生生流转·双龙轮舞!”
神谷幸司在半空中拧腰翻转一圈,逐渐衰微的剑技中竟萌生出更加强劲有力的剑气,如同双龙在他的手中翻转飞腾一般。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绝技!
当——
锋利的刀刃狠狠砍在棘影的脖子上,平滑地切了进去。
“啊啊啊——”
在棘影惊愕的目光中,神谷幸司大吼着,燃烧所有的生命去推动着手中的日轮刀。
噗嗤!
危急关头,棘影身上猛然爆发出无数尖锐的棘刺,狠狠扎入了神谷幸司的身体。
“应尽的职责我尽到了吗?”
尽到了。似乎有谁在风中传来了回应。
神谷幸司眼中露出一丝释然,慢慢垂下了头,手中依然紧握着日轮刀。
棘影的脑袋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接在身体上。
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杀死,棘影表情狰狞而愤怒地抬起手来,狠狠撕碎了眼前的身体。
童磨站在围墙上看着这一幕,七彩的眼瞳中似乎还倒映着那辉煌绝美的一剑。
“真是……璀璨的谢幕呢,神谷先生。”
他喃喃自语着,心中蓦然再度生出了一股感动。
头脑嗡鸣着,心脏的搏动更加有力,全身似乎都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人类顽强而不屈的意志,还有从中孕育而出的奇迹,真是让人为之动容啊。”
童磨彩虹色的双眸中似乎缀满了璀璨的星辰,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神谷先生的一生,是很有价值的呢。”他轻轻地说。
“祝愿你有一个幸福的来生。”
战斗已然结束,山林中再度恢复了寂静。
柱们的死战并非没有意义,驻地中的人员已经撤离,踪迹隐藏得很好。
童磨缓步走进一片狼藉的驻地之内,眼中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无波无澜。
但那份感动已经存入了记忆之中,在需要时总能翻出来细细品味一番。
他看着棘影把神谷幸司的身体蚕食殆尽,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在童磨看来,人死之后,真正代表着那个人本身的灵魂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残留的躯壳只是一件空洞的外衣而已。
神谷幸司的一生已经落幕,那份独一无二的灵魂与意志已然消失在人世间。
余下的皮囊不管是埋在土里腐烂掉,被火焰烧成灰烬,还是被吃掉,都是没必要在意的事情。
童磨歪头看着棘影,忽然把拎在手里的黑川递了过去。
“呐,这个送给你好了,棘影阁下。”他笑眯眯地说。
接着,他一脸好奇地看着远处少年模样的憎珀天,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嗨,你好呀~”童磨热情地挥了挥手。
“离我远点,白毛怪!”说完后,憎珀天自顾自地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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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白毛怪?我吗?”童磨抬手捂住嘴唇,迷茫地眨巴着眼睛。
“这孩子说话可真是伤人啊~”他一脸伤心地垂下了头。
“不过,半天狗阁下原来可以这么有趣啊~”他紧接着就变得笑容满面起来。
童磨终于知道该怎样跟无法正常交流的半天狗阁下愉快地玩耍了。
处理完后续之后,他们回归无限城复命。
已经通过他们的视野旁观了全程的无惨一张俊脸拉得老长,看向棘影的目光尤其不满。
本以为前上弦之陆被两个柱杀了就够糟心了,没想到这家伙差点被一个瘸腿的前任柱单刷了……
无惨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闭了闭眼睛,把目光投向玉壶,淡淡道:“做得不错。”
他的手臂骤然伸长,赐予了对方血液。
“让我看看你能否爬到上弦的位置吧,玉壶。”
说完后,他一甩袖子气恼地离开了。
随着熟悉的琵琶音响起,童磨被传送回寺院内,仰头望着高悬于夜幕中的满月。
“嗯,是一样的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