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公主林软出孝后,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几乎涵盖了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家庭的适婚男女。
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家也接到了请帖,参政夫人看到请帖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看着手中的两个帖子,其中一份上面清晰地写着“特邀李府大公子李长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一直以来都将李长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存在让她感到无比的厌恶。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被比下去,只能被人称为二公子。
若不是李大人顾及自己的为官的名声,若不是自己还要顾及自己娘家的名声,若不是这小子乖觉多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糊涂活着从没有碍她的眼,她觉不会允许他活到现在!
“这个贱种,居然敢抢我儿子的风头!”参政夫人愤怒地将帖子摔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贴身嬷嬷,“他凭什么得到这样的待遇?”
周嬷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参政夫人发泄,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无法平息参政夫人此时的怒火。便只能在一旁小心的劝道:“夫人息怒,太平长公主也是不了解那位少爷有多不成器,您无需动怒,不如等老爷回府后,您和老爷商量一下,想必老爷也不愿意让大少爷丢了面子。”
这才勉强让参政夫人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然而,当李参政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却异常愉悦——他觉得,太平长公主竟然给自己府上的两位公子都送来了请帖,这无疑意味着她对自己的重视和尊重啊!
李参政喜滋滋地说道:“既然太平长公主如此看得起咱们家,亲自下了帖子邀请,若不去赴宴,岂不是怠慢了太平长公主?而且,这可是太平长公主举办的首场宴会呢,必定会有众多权贵名流到场,此等机会岂能错过?”
参政夫人却不听劝,冷声道:“李光仁,你那大儿子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你心知肚明。那种大字不识一个、没有教养的东西,真要让他去长公主府才是真正的怠慢!”
李参政怒了,快声说道:“那你有本事就别让他去,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不慈,我看你孙家还要不要名声!”
参政夫人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犹豫,软下声音说道:“那个贱骨头以往每年都不曾踏出府邸半步,一直声称自己体弱多病。我们只需向长公主禀报实情不就得了?”
李参政怒目圆睁,声音低沉的吼道:“你莫非是当官太太当上腻了不成?竟然敢妄图欺骗长公主!你若真有这般胆量,本官绝不会拿自己的前程来陪你一同胡闹!”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径直走向小妾的房间,留宿其中。
参政夫人得知此事后,心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心想这李光仁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越想越是气愤难平,恨不得立刻冲到小妾那里大闹一场。然而,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她深知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暗自叹息自己命苦。
次日下午,参政夫人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满头珠钗,面容严肃地朝着李长春的院子走去。
当她踏入李长春的院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舒展了眉头——整个院子显得异常荒凉,只有三间小房间紧紧相邻,仿佛被时间遗忘在角落里。而那寥寥无几的小厮们,则懒散地坐在台阶上,嘻嘻哈哈地闲聊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夫人的到来。
直到看见参政夫人出现在眼前,这些小厮们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匆匆行了个礼。他们惊恐的眼神和紧张的表情,显然对夫人的突然造访感到十分意外。
然而,参政夫人并没有过多理睬这些小厮,她的目光径直穿过他们,落在了那破旧不堪的房屋和荒芜的庭院之上。
看着这一切,她心中的闷气终于稍稍顺畅了一些。原本对李长春心怀不满的情绪,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李长春呢?”
听见参政夫人的问话,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胆子上前回话。
见参政夫人脸色又变得难看,身旁的周嬷嬷连忙呵斥道:“夫人问话,你们都哑巴了?”
其中一个连忙上前,弯着腰,陪着笑脸道:“少爷一早被老爷叫到前院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呢。”
参政夫人气急,甩手回到了房间,不顾下人还没完全退出去,便怒道:“那贱种居然一早就被他叫到了前院!嬷嬷,老爷这是防着我呢!”
周嬷嬷连忙劝慰道:“夫人,老爷是知道您不愿意见到他,又没办法回绝长公主的邀请,这才把他叫到前院省的让您操心,夫人,老爷这是心疼您呢。”
“哼,最好如此。”参政夫人说道。
她不觉得周嬷嬷说的对。但事已至此,她只好把周嬷嬷的话当成台阶自己走了下来。
李长春正跪在前厅,听着父亲的教诲。李参政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儿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他知道这些年亏欠了这个孩子,但孙氏霸道善妒,他这几年对李长春不闻不问,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这份血脉,不至于折在孙氏手里。
李参政看着李长春身上只穿着一件针角都不平的补丁衣裳,头发也只是用布条和树枝草草挽的发冠,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他努力忽略心中的异样,重心长地对李长春说:“明日长公主宴会,你需谨言慎行,莫失了礼数。”
李长春眼皮一颤,却努力压制住了,低声应了一声是。
李参政道:“今日你就暂时宿在前院书房,明日也不必去给你母亲请安,直接在马车上等你弟弟就行。”
李长春又低声应了一声。
。。。。。。
李参政发现和这个说得上多年未见的儿子实在说不上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
随后李参政便把府里大管家召唤到面前说道:“你按照大少爷的身材尺寸外出买几身衣裳回来,另外再从我放在书房中的发冠里面挑选出一套白玉质地、一套青玉质地的送给他佩戴使用;买的衣裳的色调也尽量选择清新素雅一点的类型才好,毕竟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如果穿着太过艳丽鲜亮反倒压不住,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其实说到底哪有什么所谓的“压不住”之说啊!分明就是因为如果给李长春穿上那些色彩鲜艳的衣裳,越发让人看出来他的瘦弱,那么有心人都会立刻意识到原来他李光仁一直以来都亏待苛待着原配夫人所生的这个儿子。
与其如此倒还真不如让李长春穿一些素淡清雅点的衣衫,还能衬的有气质些。
李参政才想起来,他这大儿子已经二十有三,早该娶亲了。
若是能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得到一门不错的姻亲,也不枉养他这么多年。
大管家有些迟疑:“老爷。您说的是长春少爷吗?”
李参政眼睛一瞪,道:“不然府里还有几个大少爷?”
大管家连连作揖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