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倾染初离京
作者:柳倾卿   第二眼爱情之韶华渡最新章节     
    这日晌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用完午膳的叶倾染,在叶昭的搀扶下,正于庭院中缓缓踱步。忽然听见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见父亲步履匆匆跨入苑门,向这边走来。

    “爹,你怎么来了?”叶倾染心怀愧疚,沉声问道。

    自那日他于福宁殿跪求陛下放弃赐婚被罚,父亲与兄长倾墨被牵连贬谪后,他便一直觉得对不起父亲,尤其是兄长,被他牵连杖责三十。事过这些时日,今日是父亲首次前来探望他自然是既愧疚又感意外的。

    听得儿子呼唤,叶承严并未言语,依旧面色凝重,眉头紧皱走近。

    倾染心惊,莫不是有何大事要发生?

    行至儿子身侧后,叶承严轻扶他至苑中石桌旁坐下,制厚朴,才缓舒一口气,温言道:“倾染,你这两日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闻言,叶倾染小心翼翼回答:“好多了,爹。只是...哥哥他……身体如何了?”

    稍顿片刻,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兄长近况。

    “他已无大碍,伤势较轻,现已能下床行走了。”叶承严神情微敛轻声道。

    叶倾染心中稍感安慰,但父亲一脸凝重,仍令他甚觉气氛凝重,不敢多言。

    暗忖许久,叶承严突然抬头,望着叶倾染郑重道:“倾染,两日之后,你收拾行装,与叶昭南下吧。”

    “为何?父亲,不是说好下月二十五方动身吗?何以如此匆忙突然?”叶倾染一脸惊讶,疑惑问道。

    见儿子惊讶,叶承严微叹一口气,神色凝重解释道:“近日局势动荡,朝中恐有大事发生。我叶家在朝中门生众多,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你兄弟齐聚京都,只恐风险太大。

    我原打算让你与倾凡一同离京,但倾凡执意不肯。是故,你便借南下边疆之机先行避祸吧。”

    叶倾染闻言,执拗皱眉,“父亲,既然事态如此紧急,孩儿又怎能撇下你们远走他乡?”

    时局动荡,只是危险增加了几分,叶家还不至于轻易卷入动荡。你有陛下诏令,安心去便是。”叶承严轻声道。

    “母亲可知此事?”叶倾染蹙眉。

    叶承严点头,“你母亲已知晓,她同意你先行离开。今日早朝,我已向新太子禀明,两日后便送你启程。”

    “新太子?陛下册立新储君了?”叶倾染惊讶。

    “昨日,陛下已册封荣诃二皇子为太子,原荣伺殿下被剥夺太子封号,改封为安南王了。”叶承严凝神捋须。

    叶倾染闻言,心中微震片刻,回想起荣伺往日之恶行,只觉这般被废亦在情理之中。

    “孩儿明白了,父亲。我这就去准备行囊。”沉思片刻,倾染说道。

    叶承严颔首,随即起身,道:“好,你且去收拾。我往倾墨那处看看去。”

    叶倾染点头,看着父亲背影匆匆离去。

    此刻的她,心中沉重、神思复杂。他知此次南下非比寻常,既是自己一展抱负之期,又是家族避开朝堂风波之举。

    沉吟许久,他吩咐叶昭,“叶昭,你速去何府一趟,请何公子尽快过来一趟。”

    “是,公子。”叶昭领命而去。

    叶倾染一手扶着后背,一手扶着苑中树木,艰难挪步至屋内,开始着手收拾行囊。

    他首先行至衣柜旁,从中间一层取出一黄桃木镶金边的锦匣,打开,匣中盛有一枚松鹤龟鹿纹玉佩,玉佩之下则叠放着数封书信。

    这些书信,皆是思思离去后,他与思思之间往来之见证。而这枚莹白透亮的松鹤龟纹玉佩,其上云锦般的流苏鲜红飘逸,则盛满了思思对他的浓浓情意。

    摸着这玉佩之时。叶倾染心中瞬间荡起了绵绵回忆之景。当日,思思于沉郁悲伤中离去,却未曾对他有丝毫怨言,反而赠予此玉佩保他平安。此刻,他费尽心力终于获得自由之身,却难于与她相守,只能借这玉佩聊寄情思。

    叶倾染心里明白,他二人之间,始终横亘着诸多难以逾越的阻隔与距离,他唯有将这视作珍宝的玉佩贴身携带,方能时刻感受思思温柔婉俏的影子,翻涌的情思也才能稍作安息。

    端详许久,叶倾染拿起匣中信件,逐一拆封,仔细回味起初收到信时的欣喜来。

    信中字迹娟秀隽永,语句温婉柔和,虽然写的是些日常琐事,但他再次翻阅,仍觉心中暖意流淌。

    许久,叶倾染脸含笑意,将信件与玉佩再次收归匣中。他小心盖上匣盖,将其置于一旁,准备在离去时将这些物品一并带走。

    随后,他开始有条不紊收拾衣物及其他必需品。深知南下之路漫长且充满未知,加之身上有伤,他甚至做足准备之必要。他挑选了些舒适衣物,并备下了足够银两及药品、用物。

    准备停当后,叶倾染缓步移至窗前,望着窗外明媚春色,心中思绪纷杂。即将离开这一居住多年之地,去面对充满未知的未来,他心中既不舍,亦忧虑......

    “公子,何公子来了。”叶昭此刻大步跨入房内,兴奋喊道。

    “倾染,你找我?”何明宇风度翩翩跟在叶昭之后,嘴角笑意邪魅。

    “呵呵,是啊,来,快请坐。”叶倾染微笑回应,抬手间便示意已至他身侧的明宇就坐。

    “后日,我便要启程南下边疆了。”坐定稍许,倾染语气平静将此消息告知明宇。

    “啊?这么快?不是下个月么?”明宇惊讶回问。

    他深知倾染因抗旨拒婚受到陛下严惩,不仅挨了八十庭杖,还被贬至西南边疆投军。只是,他未料到,离别之日竟来得如此突然。

    “计划有变,只能提前动身了。”叶倾染低头道。

    “可你此番身子状况,伤势才有所好转,长途跋涉、马车颠簸,恐会不利于伤口愈合。”何明宇皱眉关切道。

    “这些我会注意,路上走慢些,多休息便可。我做了万全准备,不会有事的。”叶倾染抬头,微笑拍了拍何明宇肩膀,安慰道。

    “好吧,到了那边记得常来信。这两日你有何需要尽管找我。”何明宇笑笑说道。

    “写信自是当然。只是我今日寻你,确有一事相求。”叶倾染收敛笑容,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听说近日朝堂风波不断,我期望离开之后,你能时常来信,告知我朝堂动态。

    倘若叶家遇到困难,尚需你与何叔父出手相助。我父年迈,兄长忠和寡言,留他们在京城,我始终放心不下。”

    “倾染,此事纵然你不提,我亦会主动为之。南下之路遥远艰辛,你只需安心前行,无需挂念其他。”明宇见倾染神色凝重,心中感慨间,沉声劝慰于他。

    “如此,甚好,得兄如此,倾染夫复何求?”倾染神色转喜,微笑间轻拍明宇之肩,心中甚为感激。

    明宇未继续言说,仅回以倾染一抹明朗洒脱之微笑。

    “翰林院近日事务繁忙,我得先回了。若有要事,你随时遣叶昭来寻我。”何明宇此刻起身说道。

    “何兄慢走,恕倾染不便相送。”倾染亦起身,笑言间,拱手作别。

    缓踱至门口,望着明宇远去的背影,叶倾染在长长的欣慰之感后,突然有了片刻的失落伤神。此次远行,不知何时方回,他与诸位兄弟又何时方能再会?

    家国之事重于泰山,何况是自己心之所向?既已选择此路,他只能坚定信念,勇往直前!

    ......

    两日后,叶倾染与叶昭踏上了南下的路途。离京之前,他托信使将最后一封由京都发出的书信送至思思手中,书中详叙了自身近日状况及已启程南下之事。

    当信使离开,马车缓缓驶出京都城门那刻,叶倾染撩起马车车帘,探头回望了一眼热闹非凡的汴京城,以及城墙上昂首挺立的戍卫兵,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感。

    汴京,这个生养了他十八载之风华宝地,下一次,他必将以另一种神姿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