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日,谢淮楼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也许早就知道宋春庭不喜欢他,而他,也不屑让她喜欢他。
在他心里,她不过应该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玩具罢了。
有咸涩的泪水悄然滑下谢淮楼的眼角,那一滴泪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伸手揩了揩,心底滑过暴戾,又奇怪的酸涩。
他为什么哭呢?
宋春庭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他满心疑惑,却找不到答案。
他抬眼,却发现宋春庭也哭了。
他温柔地揩去她的泪水,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而,他的语气却发狠。
“就知道哭。”
宋春庭睁开眼,原本应该歇斯底里地呐喊变成嘶哑地气弱地娇怒。
“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眼角发红,脸色倒是恢复了白皙,像支怒而开放的荷花,娇艳而动人。
谢淮楼顿了顿,他意识到她是真的被气哭了。
谢淮楼空出一只手拉掉她遮挡眼睛的手,看到她泪眼摩挲,难得倔强。
他心里烦死了,那烦躁如同野草般在心中蔓延。
伸出舌头把她的泪水舔走,又将她的嘴堵起来。
他变得狠厉,眼眸漆黑,一眼望不到底,仿佛那无尽的黑夜。
宋春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如同轻柔的微风。
谢淮楼见她呼吸平缓,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第二天起床时,宋春庭的生物钟竟没准时叫醒她。
谢淮楼醒来后,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宋春庭,心中涌起一丝温柔。
他抱着她,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她也只是蹙了下眉,没有睁眼。
那模样娇憨可爱,让谢淮楼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冰箱里的南瓜蛋挞还有一点,他拿出来热了热,坐在餐桌前缓慢地嚼着。
立秋的晨曦从山底缓缓爬起,那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手指,慢悠悠地往上升。
他吃完南瓜蛋挞后又喝了牛奶,可那晨曦还没爬到他们这个楼层。
宋春庭也没下来,整个屋子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正要上楼去叫她,一张巨幅的水彩裱画明晃晃地代替了原本线条简单的艺术画挂在两个房间中间的位置。
那幅画色彩鲜艳,充满了生命力。
一个凶神恶煞的苍白小孩倨傲地抱胸坐着,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女孩不顾形象地跟小白狗赛跑。
女孩裙子破破烂烂,头发散乱沾着枯叶,跑动间鞋子上沾满了泥,小狗甩着舌头拼命地追赶。
从画上看,女孩领先小狗。
但谢淮楼知道,最后是小狗赢了。
因为他把飞盘丢进了只有小狗能爬进去的灌木。
他故意的。
昨天回得急,他都没看到这幅画。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画看了很久,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右下角清晰地写着作者的署名:宋春庭。
他知道这是宋春庭送他的生日礼物。
以前上绘画课时,他喜欢画她最狼狈最丑的样子,她总是敢怒不敢言,抿着唇当没看到。
原来他在她眼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又丑又凶。
但他奇异地没有生气,宋春庭画得很好。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他欺负她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
可如今看着这幅画,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柔软。
他轻轻推门走进房间,缓缓蹲在床边。
宋春庭还闭着眼,但他知道她已经醒了,他的语气僵直却又带着轻柔。
“再不起,该迟到了。”
那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耳畔。
宋春庭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随后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的嗓音沙哑得仿佛撕裂一般。
“好困,你帮我请假吧。”
谢淮楼爬上床,动作轻柔地把她扒拉过来,两人面对面。
他亲了她一口,难得好脾气地开口。
“好。”
那温柔的模样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她请了两天假,谢淮楼都没管她。
那两天里,她百无聊赖地度过,后来实在觉得无聊才又重新去学校。
一个上午,她就发现林夏不在了。
趁课间,她爬上天台,林夏临时住所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问了同学才知道,他退学了。
什么啊,好不容易有一个比她还可怜的人,竟然不知道被什么原因逼退了。
她都没认输呢!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主干道两侧的银杏已经秃了,那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整个校园显得沧桑又萧索,天台的风很大,呼呼地吹在脸上,刺刺地疼。
风灌进眼里,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她站在天台上,望着远方,心中满是迷茫与失落。
中午吃饭时,餐厅里只有谢淮楼和宋春庭两个人。
宋春庭无精打采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她跟谢淮楼吃得一样多,却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谢淮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疑惑。
“没胃口?”
宋春庭戳着碗里的牛排,鼓着脸道。
“我想吃虾仁水晶包。”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谢淮楼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带着她打车去市中心的粤菜馆。
不一会儿,水晶包端上来了。
宋春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却瞬间瘪着脸吐了出来。
她猛地把筷子丢开,发起脾气来。
“什么啊?假肉,恶心死了。”
谢淮楼狐疑地尝了一口,也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他抽了几张纸擦嘴,心中对这家店充满了不满,直接把这家店拉进了黑名单。
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打电话让人给你送。”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柔。
宋春庭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你吃饱了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关切。
谢淮楼轻轻点头。
宋春庭摸出药递给他。
“努,快吃。”
谢淮楼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宋春庭接着说。
“医生说你身体没大毛病了,之后建议改喝中药调理。”
谢淮楼一想到中药的苦味就直犯恶心,眉头紧紧皱起。
“哪个医生说的?”
宋春庭想了想。
“就是第二人民医院的院长啊,你不一直都是他看得病吗?”
谢淮楼的心情瞬间也变差了,起身拉起她就走。
“回去了。”
那动作干脆利落。
生日之后,他们本应该针锋相对。
可实际却还在和平共处,仿佛那场生日会上的矛盾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