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庭想养狗,因为狗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
人不行,人是这世上最该死的动物。
但她没有时间,把谢淮楼平平安安养大,已经不易,虽然其中谢淮楼本人的功劳占据更多。
宋春庭没养过狗,但是看过别人养狗。
狗喜欢在主人身边躺着趴着,狗喜欢闻主人的气味,狗喜欢无时无刻的肌肤接触。
这么说来,养谢淮楼和养狗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狗不会随时随地发情。
或者,会?
芋头饭只吃了两口,谢淮楼的唇舌在她的锁骨间流连,发出像小狗一样的呼哧声。
“嘶……疼。”
谢淮楼在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宋春庭抓住他的短发。
指间是他柔顺的发丝,她扯了扯,小狗抬起头。
“你再咬我一口,我就把你送到流浪狗收容所去。”
谢淮楼闻言,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你不会的。”
狗永远信任主人。
宋春庭扭开头,避开他的眼神。
“你又不能守着我一辈子。”
谢淮楼知道,她的性子不是一时半会能掰回来的。
仅限于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很满意,别无所求。
不,他还是有所求。
他求,宋春庭会一直爱他。
因为无论如何,谢淮楼都会一直爱宋春庭。
一个生日的愿望也许太轻,但是十八年从未变过的愿望,从来都是关于“宋春庭”,如果还不够,他还有下半生呢。
他的鼻尖先抵过来,在宋春庭的下巴上戳了下。
“谁说不能的。”
宋春庭和谢淮楼就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宋春庭突然很想发疯,很想把埋在心底的话倾倒而出。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你凭什么说一辈子?因为我养你,你对我产生了感情?还是青春期的悸动,我是你最合适发泄的对象?”
“退一万步讲,你是真心的,你的真心能持续多久?你才十八岁,十八岁之后的人生充满无数的可能性,其中之一便是离开。”
“人说爱时总是诚诚恳恳,字字真切,可是荷尔蒙消耗殆尽,你怎么面对我?我怎么面对你?”
瞬间,宋春庭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话,这么多话想说。
可是她选择不说。
宋春庭拉过谢淮楼的领口,直接撞上去,牙齿磕到他的嘴唇。
磕破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血腥味。
滚烫滚烫,好像和情有关的一切,都要是烫的,热的,无论是爱,还是恨。
那她对谢淮楼呢?
宋春庭不知道。
宋春庭缓了半天,下唇被咬的通红,像从透明酒杯中拿出的酒渍樱桃。
谢淮楼的嘴唇和鼻尖湿漉漉的,他松开手,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又起身吻住宋春庭的唇。
被迫品尝自己的味道,他的舌尖抵着她,酸涩和甜蜜都要她尝尽了。
宋春庭的唇被亲的更肿,眼前一层水雾。
“为什么亲我?”
“因为你想让我亲你。”
宋春庭拉过他的前襟,再次吻上去。
在他即将发出哼唧声时推开,抬起食指擦干净她的口水。
“做吗?”
宋春庭像中蛊的人,解药是谢淮楼。
她即将离开的解药。
谢淮楼一定会生气,他每次生气,都是源自她的“自作主张”。
就好像某个晚上,她把谢淮楼的被子怼在他怀里,连人一起推到了隔壁屋子。
“从现在开始你自己睡。”
宋春庭还记得,谢淮楼当时的眼神。
他的眼泪对宋春庭没用了。
他用当时还瘦弱的肩膀抵着宋春庭的房门,宋春庭却愣生生推开了。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通红的眼圈出现在餐桌前,看到宋春庭连招呼也不打,拿上书包就离开了。
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开始。
这次冷战要多久?
一辈子吧。
“一辈子”对宋春庭而言是个陌生的字眼,她从没想过拥有任何人的一辈子。
她算什么东西?
他人又算什么?
一辈子的稍瞬即逝,让誓言听起来可笑。
最后的冷战,还是谢淮楼先低的头。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谢淮楼少有的几次发脾气,宋春庭原本记得很清楚,现在却突然忘记了。
这不是个好迹象。
宋春庭还沉浸在回忆中时,谢淮楼已经把人从桌子上抱下来。
宋春庭被放在椅子上坐好,抬头看向谢淮楼,充满疑惑。
她看向谢淮楼还想说什么,谢淮楼直接夹起一块排骨塞到她嘴里。
“吃饭。”
宋春庭咬碎排骨中的脆骨,咯吱咯吱。
“谢淮楼……”
“嗯?”
他忙着把芋头饭中的锅巴铲到碗中。
“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锅巴焦脆,盛在雪白的饭碗中,宋春庭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
对上谢淮楼探寻的目光,她少见地心虚。
“我想给你补个生日礼物……也没送你什么东西。”
谢淮楼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两人相对着,日常在此刻变得有些不平常。
“不是送过我枕头了?”
“那个不算。”
宋春庭解释道。
“每年都是枕头,没新意。”
“我有愿望。”
我想和宋春庭一直在一起。
今天的芋头饭火候太过了,锅巴又硬又苦,勉强下咽。
“这个也不算,你有没有什么最近能完成的愿望?”
谢淮楼笑的眉眼弯弯。
“宋春庭,你是想要给我匹配新身份的待遇?”
宋春庭没回答这个问题。
“你一直想做的,但是没做成的,现在就能做的事情,有没有?”
“有。”
“什么?”
对于宋春庭,谢淮楼是她十几年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哪怕他说要套房子,宋春庭都会毫不犹豫地从奶奶留下的房产中,挑一套最好的给他。
只要他说。
可是他说。
“你能不能陪我去上一天课?”
宋春庭每次出现在学校,都是以监护人的身份,现在不一样了。
“要牵手。”
宋春庭垂下头,半晌才回答。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