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庭是头一次进宫,周围的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很稀奇,只是觉得身边走过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多少有些奇怪。
在谢淮楼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甚至谢淮楼跨进门槛时,险些被拦了下来。
她随着谢淮楼进了间富贵堂皇的宫殿,周围的条案摆了几尺高的胆瓶,茶晶花瓶,大红双耳瓶,还有白铜雕花的紫漆鸟笼子,都是宋春庭听父亲说起过却从没见过的东西。
她看得眼花缭乱,再转过头时,谢淮楼已经朝着大堂之上跪了下去,她忙跟着跪下去。
“你起来吧。”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迈,透着威严,宋春庭知道,那就是皇上。
她跟着谢淮楼又站起身来,谢淮楼也不理皇上,自顾自拉着她到一边坐了下。
宋春庭怕得不行,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就这样对皇上,就算是亲儿子,要是动怒了,一定也是常人没法承受的。
她刚想拽拽谢淮楼的袍袖提醒他,皇上便开口了。
“承越的腿不是骑马伤着了?这便好了么?”
宋春庭没听懂他是在对谁说话,又喃喃自语。
“承越...?”
谢淮楼听到她的嘟囔,俯身低声说。
“承越,是我的表字。”
他又抬头冷笑一声。
“骑马受伤,这就是您那好儿子替我找的理由?”
皇上听出他话中有话。
“这是什么意思?”
谢淮楼手中把玩着那枚玉佩。
“我当时为什么伤了腿,还不是拜我皇弟所赐?我被发落到那偏院之后,他三番两次命人来冷嘲热讽,父皇真就一概不知?”
皇上拧了拧眉。
“承越的意思是,你伤了腿,是承德动了手脚?”
“我的骑术从小便是父皇教的,水平如何您清清楚楚,怎会骑马伤到腿?”
谢淮楼走到他面前,把那枚玉佩给了他。
“您看看,这是不是谢重云手下的玉佩。”
皇上年纪大了,有些看不清,凑近离远得来回看了几次。
“正是。怎么在你那里?”
谢淮楼冷笑一声。
“您那好儿子命人绑了我的妻子,意图羞辱她,幸好我及时赶到。您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谢重云这人单纯无辜吧?”
皇上从小最宠爱谢淮楼,十分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从不屑撒这样的谎,一旦说出来,就是确有其事。
细细想来,谢重云在谢淮楼受伤那几天的言行举止确实奇怪,他恍然大悟。
皇上连连摇头。
“真是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他旋即变了脸色,冲着门口的侍卫朗声道。
“去,将承德叫来!”
承德来了之后,任凭皇上苦心劝诱,几乎将嘴皮子说破。
大堂之上,他就是不认账。
皇上又谈了些知耻近乎勇,承德只垂首而立,洗耳恭听,一副贤良的模样,却不说一个字。
为人如何,也好歹是他的儿子,死不承认,皇上也只好作罢。
只能命人将被误会了的谢淮楼的宫殿收拾了出来,叫两人回宫里来住。
抱着新被子狠狠地吸了一口,宋春庭抬起头来感叹。
“还是这样的日子好!”
谢淮楼坐在椅子上,瞧她一脸满足的模样笑出声。
“没出息劲儿,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宋春庭看向他。
“我看你那皇弟可是油盐不进,自己做的事都死不承认呢,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他嗤笑了声。
“父皇拿他没办法,是拿他当儿子,我现在可不拿他当弟弟,我可不会放过他。今后,就各凭本事了。”
她点点头。
“是,那人的确不可饶恕,做得太过分了。”
“这时候倒是狠了,平时倒是像只兔子似的。”
宋春庭横她一眼。
“是不是兔子也是要分人的。”
谢淮楼伸手将她拽过来。
“那你现在是不是?哪儿有这么凶的兔子?”
宋春庭今天也是高兴了,难得有心情和谢淮楼逗闷子。
她嗷呜一下扑进他怀里,狠狠咬了他的脸颊一下。
“我可告诉你!兔子急了还是会咬人呢!”
谢淮楼大手按住她的背,不让她乱动,张嘴又在她嘟起的嘴上咬了一口,低声问她。
“那我是什么?”
宋春庭认真的看着他。
“我要是兔子,你就是狗,还是拴起来都怕挣脱绳子跑出去的那种疯狗。”
谢淮楼气笑了,额头抵上她,低声问她。
“那你喜欢疯狗吗?”
宋春庭羞赧的点点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