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冲喜【完】
作者:酒馆小娘子   庭楼望春来最新章节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老迈威严的声音响起。

    “就算是立贤,二殿下又能好到哪儿去?”

    宋春庭听到这声音忙回过头。

    “父亲!”

    宋将军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面对谢重云壮声呵斥,毫不宽假。

    谢重云嗤笑。

    “大将军怕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父皇尚有一口气在,亲口说了要将这位子给我。”

    谢容看不下去,跌跌撞撞地两步上去给了他清脆的一耳光。

    “你胡说!就算是长兄不在的时候,父皇也从没有过立你的心思,怎么会死前改了主意!你好大的胆子!”

    谢淮楼皱着眉,脑中一团乱麻,理着思绪,无心与他争这一会。

    “父皇尸骨未寒,死因未知,皇弟就惦记上了他的位置,吃相是否太难看?”

    谢重云被他说中心思,咬着牙不说话。

    宋春庭却见谢重云方才慌乱之中,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银光闪了一下。

    她拉了拉谢淮楼的袖子,靠近了他,话却是冲着谢重云大声地说了出来。

    “皇弟袖里是不是藏了什么?”

    谢重云忙后退了两步,看着两边有大将军的人迎上来,他叫了声。

    “谁敢过来!”

    那些人却不听命于他,依然向他围上去。

    他急了,将袖中的匕首抽出来对着那些人。

    谢淮楼笑了。

    “皇弟就是拿这把匕首,取了父皇的命?”

    谢重云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可一切都来不及,索性站在那闭上眼,任杀任剐的模样。

    宋春庭只觉得他举止怪异,还以为他要拿那匕首伤谢淮楼,却没想到他这般狠毒,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

    她不禁得发起抖来。

    兄弟这么多年,多少事情都消散了,唯独仇恨越积越深。

    兄弟反目,有如仇人,她算是见识了。

    谢淮楼搂住她,冲着周围吩咐了句。

    “将他关起来,父皇的后事,明天再说。都去歇了吧。”

    他带着宋春庭走到门口,扯着嘴角笑。

    “宋将军。”

    迎将军一脸的褶子,面目慈祥。

    “谢家治国有道,母慈子孝,我们冲着这个才把女儿嫁过去。俗话说福善之门和睦,以后日子还长,今日看你这样,我倒也放心,以后你也要多提携指点才是。”

    谢淮楼得到岳父的认可,想硬扯个笑出来,却还是没说话。

    宋将军知道他此刻心思难受,多看了眼宋春庭,便松口。

    “这几天歇不下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人应了声,便匆匆回了屋。

    谢重云一进牢,谢淮楼便又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

    国事的处理耽误不得,谢淮楼第二日便在先帝灵前即了位,由大将军念了遗诏。

    按着礼仪习俗,谢淮楼先册立了杨皇后为皇太后,又立了皇太妃。

    宋春庭的事,本该等到第二年才合常理,他却等不得,一心想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一下子又过去好些天。

    他将手头能处理的事情都结束,才轮到谢重云。

    见他要去找谢重云,宋春庭非要跟着去,他却怕她受不了。

    谢淮楼拉开抽屉,将谢重云那把匕首掂在手里,抬头看宋春庭。

    “看见这是什么了吗?我去找他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你真以为我就去骂两句?”

    宋春庭倔强得看他,拉着他袖子不准他走。

    “我就要去,你今天杀了他我也要亲眼看他不得好死。”

    谢淮楼敛了笑,两人僵持了会,还是谢淮楼松口。

    “那便去吧。”

    谢淮楼也别有用心,并没有关他进牢,安排他住在谢淮楼之前住的偏院中。

    床榻桌子应有尽有,看得宋春庭好不服气,直说什么:

    “就该让他睡在地下,和耗子睡一窝才好”。

    两人进去时,谢重云就坐在那儿,似乎已经坐了很久,身体发僵,浑身好像只剩下轻飘飘的空壳。

    门外的小厮向谢淮楼报告说,二皇子刚来时,逮着什么摔什么,案上二尺高的瓶儿就摔了五六个。

    反正现在这宫里的东西都是谢淮楼的,他扔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顾忌,甚至带了些报复的爽快。

    他只能借着那脆亮的粉碎声显得自己多么豪壮,来获得快感。

    可过几天后,他整个人就蔫儿了下来,天天就坐在那老旧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终于几不可闻得抬抬头,看到来人是谢淮楼和宋春庭,冷笑了声。

    “怎么?皇上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谢淮楼走在前面,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这地方住着怎么样?皇弟待我真是不错,大载乾元,万物资始,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求也求不到的吉祥之地。”

    谢重云看到他就心烦,索性闭上眼,不服输地回答。

    “是啊,幽静清寂,绝好的栖身养性之地。”

    他对谢淮楼的敌忾,与他不共戴天的精神,不将谢淮楼置于死地绝不罢休的态度,此刻完全被软弱,悲愤所代替。

    谢淮楼见他死到临头还顶嘴,嗤笑了声,将匕首拿出来在手上转了圈。

    “你看这是什么?”

    谢重云眼睛都不睁一下,也不回答。

    他朝他走了两步,拿刀尖挑谢重云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他。

    “怎么不说话?认不得它了?”

    他又回头问宋春庭。

    “他动你哪儿了?”

    她仔细想了想。

    “他拽我胳膊了,还踹了我肚子,可疼了。”

    “哦——”

    谢淮楼故意拖长了音,慵懒地把刀挪到他胳膊上。

    手一松,锋利的刀尖就在他胳膊上划了道血痕,血滴子渗出来,宋春庭不敢看了,将头扭了过去。

    谢淮楼笑她。

    “这就不敢看了?非要来,还以为你多大的胆子。”

    他又转回头去。

    “是这个胳膊吗?可别让我划错了——”

    说着,他又在他另一边胳膊上深深划了道,随后乖戾得笑了。

    “这下错不了了。”

    谢重云不说话,谢淮楼又“啧”了声。

    “怎么不说话?”

    他伸手把谢重云拽下来,将他甩在地上,踩在他肚子上碾了几下,一字一句地说。

    “怎 么 不 说 话?”

    谢重云吐了口血,睁开一只眼睛。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谢淮楼蹲下,拿着刀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手一动,谢重云脸上便又多了条血痕。

    他没理他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地将刀移到他肚子上,用刀尖隔着衣料画了个圈,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宋春庭。

    “转过头去,不准看。”

    宋春庭也不敢看这场景,乖乖转过身去,还加了句。

    “他还拧我腿了,疼得很。”

    谢淮楼笑出声。

    “放心,忘不了。”

    身后传来了刀插入肉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血溅出来的声音。

    她这才觉得害怕,感受到自己的身后有生命在流逝,不敢多待,撒腿跑了出去,临走不忘留一句。

    “那我在外面等你了。”

    她在屋外还是时不时听到惨叫,害怕归害怕,还是痛快更多。

    终于等到谢淮楼出来,她忙迎上去上下的检查一遍。

    “没弄上血吧?”

    谢淮楼将带血的刀往地上一扔,张开袖子让她看,上面还是有点点的血迹。

    “放心,不是我的。”

    宋春庭叹了口气。

    “当然知道不是你的,只是觉得血不好洗罢了。”

    谢淮楼捏着她脸笑骂。

    “白眼儿狼,我在屋里给你报仇,你还不愿意给我洗个衣服?”

    宋春庭哎呀哎呀的嘟囔了两句。

    “我回去就洗还不成吗?”

    他答。

    “那倒不用。这两天你忙得很,这些不用你来做。”

    她疑惑。

    “忙什么?”

    他看她的眼睛。

    “册封那天,把成亲时落下的都给你补上。”

    他们成亲时,一切都是草草了事,这次他全都给她补上。

    她穿着杨太后缝绣的喜服,艳丽庄重,凤冠霞披,握着手坐在榻上,像新婚似的等他敬酒回来。

    她心里焦急又激动,等了好一会,谢淮楼才推门而入。

    他进去后,却只挑起她的盖头,后就站在门边上,靠着看她。

    她让他看得臊得慌,横他一眼。

    “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他轻笑了声走过去,俯身贴着她的鼻梁骨。

    “没见你这么好看过。”

    她离得他很近,看他眼里流光溢彩,笑意盈盈,忽然有种不真实的快乐。

    她似乎觉得自己今天才真正成亲似的。

    从他一开始对她恶言相向,又经历了风风雨雨,他们这一刻起,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她难得的主动,小嘴凑上去亲他一口。

    她就轻轻点了一下,却将谢淮楼勾了起来,他趁她没离开,上去咬了她下唇一口。

    两人身上大红点喜服尽数褪下,他托着她的大腿将她抱在腰上,伸手去碰她的凤冠。

    “摘了吧,看着都沉。”

    说着,他细细地把她头发拨开,将缠绕着得流苏细心解开,才把凤冠取了下来。

    他动作温柔,摸着她散下来的头发爱不释手

    他与她并着躺下,搂住她,又盖上被子,吻了吻她的头顶。

    “我爱你。”

    宋春庭翻身去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