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老十四的计谋虽未成,九阿哥弘曕也送回了皇贵妃身边儿,但九阿哥那日好像受惊不小,送回延庆殿后便发了高热、呓语不断。皇帝本来也想一同把皇贵妃和两个孩子带回圆明园,但九阿哥的情况实在不好,皇贵妃自请留在宫中,为了不把病气过给景宁公主,只请求皇帝把公主带走。景宁被带回圆明园后便被交给了沈眉庄,皇帝说是她的朝华养得极好,女孩子家有个姐姐陪伴也好。
只是九阿哥这一受惊生病,竟引得一些小人议论纷纷,说他不堪重任、娇生惯养,做不了太子人选。
这话传到甄嬛那边儿时,她不禁冷笑了起来。
“不过一岁多的孩子,那日刀光剑影,被挟持时说不定十四爷的人也没给他什么好颜色,哪儿就能扯到不堪重任了?真是可笑!”
沈眉庄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模样有些好笑:“瞧你!虽然与皇后不和,但对着孩子,你终究还是心软的。”
甄嬛淡淡一哂:“孩子年幼,始终是无辜的,只要不是有坏心,都不该被卷入大人们的争斗中。” 其实,还因为他的名字是弘曕,和曾经她与他的孩子同名,多少牵动了她的心。
“景宁公主倒是乖巧,只是她偶尔嚷着要见皇贵妃和弟弟,昨儿我去勤政殿请安和皇上提起此事,他却说小孩子忘东西快,让我多找些好玩儿的转移景宁公主的注意力即可。” 沈眉庄轻叹一声:“我还以为皇上会说等九阿哥好些便接到园子里来呢。”
甄嬛稍稍一思索:“姐姐,你说那些小人们的流言,会不会是皇上让传的?”
沈眉庄一惊,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你是说,皇上不想让九阿哥做太子,所以…… 可如果不是九阿哥,那还能是谁?”
甄嬛摇了摇头,把食指放在唇上:“前朝之事,咱们还是不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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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下朝后皇帝难得地往裕妃那边儿去了,裕妃正百无聊赖地在屋里拨弄着宫女新采回来的几支荷花,见皇帝过来,又惊又喜。
“坐下说话吧。” 皇帝手里盘着一串儿新的翡翠手串。裕妃的贴身宫女石榴赶紧奉上一盏新茶,然后识趣地退到门口守着。忙了一大早也有些渴了,皇帝端起来拨了拨茶面便喝了一口,茶汤清澈透亮,随口夸了一句这茶不错。
“这是早上宫女们采荷花时顺便收的荷叶上的露珠,能得皇上喜欢,便是这茶的福气了。” 裕妃浅浅一笑。
她向来是个和年世兰一般明艳张扬的,这样淡然的态度倒是让皇帝觉得有些不一样。
“之前的事让你受惊了,又遇上了五阿哥的婚事,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皇帝放下茶盏,平静地看着裕妃道。
一提起这事,裕妃就心里一紧,连忙离座跪下:“臣妾虽愚笨,却也知道国家大事非同小可,臣妾不敢妄议,也不委屈。”
皇帝伸手虚扶了她一下:“你能懂事朕很欣慰,从前觉得你不够稳重,是朕看错了。不过,那日你见到的人、听到的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人知晓,否则就是害了弘昼。”
面对皇帝威胁的目光,裕妃乖巧地垂下了头:“请皇上放心,臣妾至死都不敢对旁人提起的。”
“好了,今日朕过来不是与你探究此事的。” 见她识趣,也没有提出旁的要求,皇帝松了一口气:“弘昼与吴扎库氏成亲也月余了,太后一直病着,也不能让他们夫妇两入宫请安,之前朕也一直忙着,没能空出时间来见他们。朕让人去王府传了话,请他们明日到圆明园来,一是让他们按礼数来勤政殿谢恩,二来也让你见一见儿媳,你觉得如何?”
裕妃自然一万个高兴,赶紧离座谢恩。
其实那日她被侍卫打昏迷后曾经醒来,关她的屋子就在关皇帝屋子的隔壁,当时侍卫以为她晕倒后便走出了屋外,那些屋子门窗年久失修,难免有些破烂,她便趴在门缝边儿偷看,亲眼见到太后进了关着皇帝的屋子,看着竹息如何在屋外被侍卫制服,也亲眼见着皇帝全身而退和太后灰白惨白的脸庞。不过因为她看到太后被侍卫半搀扶半架着送上轿辇时太过震惊,不小心往后跌坐了一下,被屋外的侍卫听见了动静,才让皇帝知道她看到事情经过罢了。
第二日,五阿哥携着吴扎库氏入园请安,两人身影出现在裕妃殿门口时,裕妃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笑容。
“儿子\/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二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礼,吴扎库氏很是端庄,连带着弘昼也多了些正经神色。
“这么多礼做什么,快起来。” 裕妃抬了抬手,宫女们奉上了准备好的茶水瓜果。
“本该早些入宫给额娘请安的,耽误了这些日子,是儿媳失礼了。今日既是来给皇上与额娘请安,也是来给您们请罪的。” 吴扎库氏声音甜脆,秋月般的脸庞挂着得体的微笑。
裕妃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大婚那日宫中恰好有要事,你皇阿玛不得空,太后也刚好病着,是委屈了你们俩。不过如今你们既然成了亲,你要多敦促弘昼,好好读书,别让他皇阿玛失望,但你也不能忘了尽妻子的本分,早日给爱新觉罗家添个孙子才好。”
吴扎库氏听了这话,瞬时红了脸,垂头应是。
裕妃又仔细叮嘱了二人几句,石榴从外边儿走了进来。
“皇上那边儿怎么说?”
石榴福了福身:“回娘娘,皇上说勤政殿还有事,就不过来陪娘娘、五阿哥与福晋用膳了,皇上还说,已经吩咐了御膳房给咱们宫里添了几道大菜,待会儿苏公公也会把赏赐送到这儿,让五阿哥与福晋好好陪陪着娘娘,不必再去勤政殿谢恩,只是离开圆明园前别忘了去皇贵妃、昭贵妃和惠贵妃宫里请安即可。”
一听见这几个女人,裕妃的笑意淡了几分:“知道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