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真没有阿婆,你快去吃吧,吃完赶紧回家。”
“阿姨,是不是她不让你说的?是不是?”
忙着上米线的中年男子走来,“怎么回事?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老公,她非要找阿婆,这里哪儿有阿婆?”
“对,没有,不吃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童如雪捂住心口,默默的告诫自己,哭没有,哭了那么多次,难道还没悟?
长长的吐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阿姨,叔叔,你们家米线的味道跟我外婆做得一模一样,我找的阿婆就是我外婆,求求你们告诉我。”
中年男子皱眉,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
大声道,“哦,你说清楚嘛,找阿婆找阿婆,没头没尾的话我们哪儿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叔叔,你是想起来了吗?”
眼睛里的水珠子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满是希冀的光。
“嗯,想起来了。”
童如雪压下内心的激动,“外婆在哪儿?”
“海湾渔村啊,怎么,你是她的外孙女还不知道她在哪儿?”
童如雪眼底星星点点的光瞬间消失不见,滋生的挫败感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洗刷掉了所有的期待。
怀抱最后一丝希望,紧张的问,“外婆搬走了,我找不到她了,叔叔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我当时掏钱学的手艺。”
“好几人跟我一起学的,她每人收了一万的学费,一分都不便宜,之后并没联系。”
“我都差点打退堂鼓,学费太贵了,也不知道六十多岁的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说完就去忙了。
童如雪失魂落魄的穿过一桌又一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陷入沉思。
外婆有退休金,在渔村时蔬菜、水果、鸡鸭自家都有,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
外婆曾经还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人就一张嘴,能吃多少?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外婆变得需要钱了?
滨市的夜晚风依然是热的,米线放置了一会儿,温度似乎也没降下多少。
用手机拍了米线的照片,又定定的看了许久,才重新拿起筷子。
闻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可吃到嘴里却似白开水,寡淡无味。
她清楚是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味觉,吐槽自己不争气。
外婆都去市医院看牙了,人就在滨市,肯定能找到,所以有什么好伤心的?
磕磕绊绊的日子不都习以为常了吗?脆弱什么啊?
呼呼呼一口气吃完,擦掉眼角不知是因为辣还是因为其他而冒出来的眼泪,准备回家了。
起身后竟有些犯晕。她撑住桌子,晃了晃头,强打精神走出步行街。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险些倒下。
被人下药了?
随着这个想法的滋生,她发了狠的掐住大腿根,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
不知是谁下的药,不敢轻易求救。
她记得前面有夜晚巡视的特警,只要跑到那里就安全了。
牟足劲儿的朝前跑,眩晕感越来越明显,一个踉跄后撞上一名老者。
眼皮似有千斤重,闭上前努力抬头看了一眼。
“爷爷,救我。”
然后陷入昏迷。
“小师叔,她她她……”
如果童如雪是清醒的,就能认出此刻说话的正是疯老头,据说在北方大城市捡垃圾谋生的师父。
“照顾好那几个。”
花发的老者,微颤的声音里蕴含着岁月独特的韵味。
怕小师叔发飙的疯老头,早就按捺不住了。
攥紧拳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了过去,将四个鬼鬼祟祟的半大孩子扯进黑漆漆的角落,一顿捶。
“反了天了,老头我罩着的人,你们竟敢欺负。”
“毛都没长齐,还逞能。”
“我叫你们逞个够。”
捶骂齐下,疯老头在心里直呼痛快。
四人连声求饶,“错了,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疯老头捶累了,呼呼几下把四人撂倒在地。
他坐在一旁,两条腿压住四人。
“说,为什么要这样?”
其中一人带着哭腔开口,“上次在公交车上偷东西,她坏我们好事,就想教训她。”
疯老头腿上的力道加重,四人疼的哭天喊地。
“大侠,爷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呵,这话能信?老头我活了大半辈子,说过的谎比你们吃过的盐多,经验丰富,不好骗。”
疯老头从地上跳起,身手敏捷,不见半点老态。
“都十六了吧,老头我好事做到底,送你们去吃公家饭。”
四人齐刷刷跪下,哭着求饶。
“爷爷,给我们一条生路,以后再也不敢了。”
“喜欢偷说明没钱吃饭对吧?吃公家饭不是能解决你们的温饱问题吗?嚎什么嚎?闭嘴,要不就捶到你们闭嘴。”
四人不愿再体验肉疼的感觉,立马闭嘴。
“都懂事儿些,别逼我动手,乖乖跟着。”
能看见特警的巡逻车了,疯老头停下脚步,“过去自首,老头我怕麻烦,少提我。”
“尤其是不要反咬一口,说老头我打你们的话。没人看见,也没有伤痕,那就是诬陷。”
其中一人不信,举起自己很疼的胳膊,可上面不见任何痕迹。
有人还掀起了裤腿,结果也一样。
四人这下彻底怂了,主动朝巡逻车跑去。
疯老头状似不经意的路过,听见他们说偷窃自首后离开。
快步走上一辆车,“小师叔,她……”
“无妨,药劲儿过了就能醒。”
疯老头松了口气,“我不能送她回去,我回来的事情她不知道,只能先把她安置在酒店。”
“解释。”
凌冽的语气让疯老头心生畏惧,支支吾吾的交待了他跟童如雪的关系,期间可怜的字眼重复出现。
暗道:说的这么惨,总能博得小师叔的同理心了吧?
“师门的规矩不收女子为徒,可记得?”
“小师叔,她不是我徒弟,我没收她,真没有。”
“下不为例。”
“多谢小师叔。”
童如雪是被手机吵醒了,意识并没完全回拢,摸手机时打翻了床头的座机,发出的声音把她吓醒。
“酒店,我怎么在酒店?”
记起昨晚的遭遇了,连忙低头看。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她才松了口气。
肯定是那位爷爷伸出的援助之手。
“运气不错,遇上好人了。”默默记下恩情。
手机铃声停了,她拿起来一看,“苏苏。”慌忙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