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
多久了?她们不似从前那般随心所欲的通话,无所顾忌的畅谈。
甚至连号码都被拉黑了。
这通电话让她精神一振,各种雀跃填满心间。
“如雪……”
苏晴靠着卫生间的墙滑了下去,坐在地上。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希望、没有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苏苏,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笑一个。”
一起长大的发小,无需太多语言,都能准确猜到对方的心情。
此刻她能断言,苏苏又在偷偷哭鼻子,她的情绪也跟着坐了回过山车,从高潮跌落至低谷。
苏晴蜷缩着,脸抵向膝盖,肩膀在颤抖。
“如雪,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感觉不到饿,吃一点就觉得饱了。”
“晚上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害怕。”
“我感觉自己病了,让他们带我去看病,他们就说我装病。如雪,我该怎么办?”
童如雪闭上眼睛,抿紧嘴唇。
心跳已彻底乱了,毫无章法可言。焦急的情绪犹如台风天的海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片刻后倏地睁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苏苏,没事,别担心哈。我陪你上医院,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
“如雪,我没钱,看病要很多钱的。”
“我有,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到。”
苏晴挂断电话,撑着地板由坐变蹲,再慢慢站起。
简单、稀松平常的动作,却让她累的气喘吁吁。
“我真的病了。”
喃喃自语着走出卫生间,换上黑色的t恤,搭配了一条浅蓝色阔腿牛仔裤。
来到穿衣镜前,打量里面的人。
“好丑,怎么变的这么丑了?”
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t恤换上。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衣服惨白,毫无生机。
她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崩溃,趴在床上大哭。
童如雪连脸都没顾上洗,慌慌张张的跑到大堂退房。
“您好,这个是您房间的账单,请您核对一下。”
童如雪???
什么意思?把她送到酒店,开了房间让她休息,然后她自己结账?是这个意思吗?
账单上568的金额让她瞠目结舌,顾不上猜测了。
“这……这……要我付?”
“对的,请问刷卡、付现金还是扫码?”
啊啊啊,印象中那是很慈祥的爷爷,就不能好人做到底?连房费一起付了。
心里黑白两小人开始掐架:
小黑,“还恩人呢,最多就是半吊子恩人。”
小白,“人家跟你无亲无故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小黑,“好个屁,我一个穷的叮当响的高中生,他就不能体谅体谅?”
小白,“脸真大,人家为什么体谅?如果不是人家,你现在被扔进大海算幸运的,说不定还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好吧小白完胜,不过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么贵的酒店啊?就不能再发发善心,送个便宜的酒店。
568是一个高中生能承担起的吗?
幸亏师父转了一万,否则今天真要把自己押在这里了。
“扫码。”
万分不愿,但又不得不愿,唉……一天天倒霉悲催的,郁闷。
担心苏晴,坐公交太浪费时间,只能打车,又花了23大洋。
呜呜呜,她的钱钱。
一笔又一笔,心在滴血,泪在流。
苏晴洗了把脸,偷偷抹了一点妈妈的口红,又把头发高高束起,终于有点精神了。
童如雪打来电话,说到楼下了。
苏晴背上酒红色的斜挎包出门,却看见妈妈从电梯里走出,情绪瞬间坠落到谷底。
“干什么去?”
“我出去走走。”
“这学期一半都快结束了,离高考还剩多少天了?你心里有没有数?”
妈妈咄咄逼人,苏晴一退再退,最后顶在墙上了。
“嘴上是什么?”
“没,没什么。”
她有经验,被发现擦口红妈妈会发疯的。
“你当我眼瞎啊?”
手指头猛地戳在她的唇上,一点红沾在上面。
“是,我擦口红了, 我是女孩子,爱美有错吗?”
“啪。”
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她捂着脸跑回家,跑进卧室,去反锁门时才记起门锁已被爸拆了。
说为了更方便的照顾她,实则是为了方便监督。
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学习不好吗?
可她真的很努力了。
每天学到凌晨,早上五点又起来背书。
就连做梦都是跟学习有关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绩还是提不上来。
可能就是爸妈说的,她太笨了,笨的要死那种。
因为成绩剥夺了她的自由,不让她跟如雪玩,没收了她的手机,就连上学放学都要接送,她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还要怎样他们才满意?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妈妈黑着脸质问,“化妆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出去走走。我是女孩子,爱美很正常。”
“你现在是爱美的时候吗?你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怪不得成绩上不去,心思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童如雪久久没等到人,再次给苏晴打电话。
靠着书桌的苏晴慌忙去拿手机,却被妈妈一把夺走。
“你给我,你给我,我求求你了。”
妈妈猛地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
她心如死灰的趴着,一动不动。
“童如雪,我警告过你,不许找苏晴,你却不听。那我就要问问童裕,看他管不管你。”
童如雪知道苏晴出门无望,趁着电话没挂断,赶紧挑重点说。
“阿姨,苏晴不舒服,你带她去医院看看。”
“不舒服?那都是为躲避学习装的,跟你学的吧?”
童如雪气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平复一秒后,“阿姨,有时间去医院精神科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年龄段抑郁的多不多?免得将来后悔。”
“搞笑,抑郁,精神病呗。知道我们那个年代为什么没有吗?因为我们的父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要我看就是打少了。”
“你……”
电话挂断了。童如雪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干,佝着腰走到身后的花坛边,靠在上面。
父爱、母爱到底是什么?
原来童裕跟妈妈没离婚时她深有体会,那是无条件的爱啊。
跟成绩无关、跟其他任何事情都无关。
为什么苏晴爸妈对苏晴的爱,让她觉得只是爱成绩?
“风吹哪页读哪页……”
手机响了,是苏苏吗?赶紧接通,都没顾上看是谁打的。
“苏苏。”
“苏你个大头鬼。”
这声音童如雪熟悉,是疯老头。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