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禾青表示“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到从前”，那就是有好好谈一谈这件事的意思，深入的谈这件事，把两人之间的心结都解开。

    虽然事情的过程“二人都心知肚明”，但详细的聊一聊在事情发生当中各自的想法和做法，终归对两人的关系重归于好，是有好处的。

    祁玉礼于是也强忍着内心那好像刀子一般的愧疚感，一点点把伤口重新撕开，详细的一点点说起当初的事情来。

    他并不祈求顾禾青的原谅，只是像顾禾青说的那样——

    希望两人的关系能真正回到从前。

    “其实对于诡异游戏的降临，世界在之前就已经给过预兆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太过多的在意，只以为是又要撞上一个小世界。”

    “撞上小世界这种事情，之前发生的也不算少了，过几百年就有那么一回，每次小世界都会被吞并撕裂，变成城外的那些堆叠在一起的杂乱空间碎片，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和世界差不多体量的诡异游戏入侵。”

    顾禾青静静听着，感觉到了直接接触一个上层诡异的好处。

    按照正常的“主角模板”套路，这些信息应该会在他的不断探索和冒险当中一点点揭露，逐渐打破原本的信息茧房。

    但有着祁玉礼这样一个本来就身处高位的朋友，这些对于弱小的诡异和人类来说求而不得的信息，直接在两人的随口对话当中被随意说了出来。

    其实这些信息本来就不需要保密，只是底层不知道，高层也懒得和底层说，这才造成了某种信息差。

    顾禾青想到之前下雨的时候，城主头上顶着的那个锅盖，当时对于那个锅盖，城主说那是从城外探索得来的。

    看来他所说的，就是这些世界碰撞吞并之后堆叠产生的空间碎片。

    “世界勉强挡住了入侵，但也没有余力再保护世界生灵，于是所有界主都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收到了一份不得不签的条约……”

    祁玉礼停顿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禾青的神态。

    在祁玉礼看来，这些应该是双方都知道的事情，他很详细的说起事情的经过，从最源头开始说，只不过是想暂时性的避开最“扎人”的部分，小心的试探一下顾禾青的态度。

    在发现顾禾青没有什么表情之后，他也不知道顾禾青这到底是被引起了心里的难受部分，还是已经对这些边缘事件无感了。

    于是干脆加快速度说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求到我这里来，用那些东西作为交换，让我来求您……”

    “我、我真的以为您能抵挡住条约，以为、以为他们都是真心恳求，不会在这种不利己的情况下背叛……”

    “哪知道……”

    顾禾青注意到祁玉礼又一次投来的试探的目光，觉得自己也该有点什么反应了，否则这件事又得被模模糊糊带过去。

    于是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刻意让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正在强忍着内心即将爆发的情绪。

    祁玉礼注意到这一点，紧紧咬着唇，声音颤抖着，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

    “您其实不必为我们挡下那一击的，他们中出现了背叛者，死了也活该，我也只不过是您身边的一个普通植物罢了，若不是跟在您身边久了，哪里会有如今……何、何至于让您用虚弱的身体作为代价来抵挡……”

    顾禾青颤抖着手，把茶杯放下。

    这次他的手是真的有点颤抖了，信息量大的惊人。

    他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强行让祁玉礼说当年的事情，最多不过是听了一个关于原主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身体虚弱、眼睛瞎了的过程的小故事罢了。

    却没想到，随着事情的一点点揭露，其他的事情也逐渐浮现了冰山一角。

    例如祁玉礼和原主之间的关系，祁玉礼的来历……

    “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不可能放下你不管。”

    顾禾青顺着他的话，试探性的说了那么一句。

    祁玉礼却没有任何要反驳的意思，匍匐下身体，不停颤抖着身子，泪水几乎要凝成实质。

    好了，破案了，在小蔷薇之前，其实还有那么一个“大蔷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只是后来祁玉礼化成了人形，性格也逐渐独立，这才离开了“自己”，独自去外面闯荡。

    他和原主的关系也和现在自己和小蔷薇之间的关系不同，不像是长辈和孩子的关系，倒更像是相依相伴的朋友。

    但祁玉礼毕竟是因为跟在自己身边，才有机会以一个植物之身成长到现在这番模样的，所以对“自己”很是敬重，这才流露出下属对上司一样的态度。

    当年的故事一点点解开，原主那原本在顾禾青心里的孤家寡人的形象也逐渐改变，变得丰满起来。

    原主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别墅里面，作为诡异游戏的一个普通的Npc生活的，而也曾经有波澜壮阔的生活，在这个诡异世界里也有自己的朋友。

    “好了，只是身体的话，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还会……”

    顾禾青拉长尾音，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但事实上……他在等祁玉礼接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说。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没想到您竟然真的愿意将游戏封印在您的眼睛里，这样一来……”

    好了，信息量又超标了。

    顾禾青甚至隐隐感觉这次聊天应该到这里结束，否则自己不知道还要从祁玉礼的口中听到多少惊人的言论。

    “只是个意外罢了。”

    于是顾禾青打断了祁玉礼的话，打算让自己短暂的先整理一下思路。

    事情实在是太乱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