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霸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舔了舔那无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蓁蓁，接下来爹爹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切莫告诉他人！”

    说话间，岑霸默默矮下了身子，他凑到蓁蓁耳边，说道:“爹爹这些年在钱庄里存了些银子，本想凑着给你做嫁妆……但是……

    虽然沈玳答应过会照顾好蓁蓁，但难保以后会出什么变故，到了那时，蓁蓁若觉得受了委屈，你便将那些银子取出来，天高海阔，自有属于你的地方，你也不必拘于一处，因为你是天底下最自由的孩子，只要哪里能让你幸福，你就去哪里，爹爹会永远支持你！娘亲亦是如此！”

    “爹爹要去找娘亲了吗？蓁蓁以后，就是一个人了吗？”蓁蓁依旧背对着岑霸，她垂着头，不断质问。

    岑霸:“蓁蓁，如果有机会……爹爹也想陪着你长大，也想看着你风光出嫁，看着你儿孙满堂终得圆满……”

    “爹爹……”蓁蓁终于回头，此时她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她眼眶通红地想去抱住爹爹，可最终，却扑了个空。

    她直直穿过岑霸的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一团虚无，终于她认清了现实，她早该认清的，在皇上下令放人时，她站在牢狱门口，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伯伯婶婶出来，却始终没有看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她就该知道的。

    终于，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此时此刻，手足无措的岑霸，他也多想，再好好抱一抱她……

    沈玳坐在厨房旁边的台阶之上，里面的一切，她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此，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不远处，李裴渊正提着酒壶缓缓走来，他摇摇晃晃地饮下壶中最后一口酒，他倒了倒，发现里面再也倒不出分毫，这才将酒壶扔在一边。

    酒壶在撞上墙壁的刹那，也瞬间消失。

    李裴渊指着沈玳道:“你的酒！莫不是掺了水，我怎么喝了这么多，也没有醉？”

    沈玳虽然现在没有心情与他贫嘴，但她看着李裴渊的状态，发现他的心情似乎也很不好，于是便掂了掂乾坤袋，说道:

    “我这里面，包括陈酒，都被你喝了个干净，你还想怎样？”

    “哈哈，也是，鬼魂又怎么会醉呢？不过，好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李裴渊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沈玳旁边，他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笑了一笑。

    沈玳问:“怎么，你觉得皇上误会你，所以你就不高兴了？”

    李裴渊顺势躺下，他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那团，已经被乌云遮挡的残月渐渐露出一角，他笑道:“他的心思，我也猜了个七八，如今得到正实，我也便坦然了，只是，我矜矜业业一世，难得放肆一回，何不借此，痛痛快快地大醉？”

    沈玳也跟着躺了下来，她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虽然有些不舍，但迟早都会面对:“你……准备什么离开？”

    李裴渊闭上眼睛，勾起嘴角一笑:“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一切遵循本心！”

    沈玳暗想:“老狐狸，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

    这时，屋内的蓁蓁突然放声哭喊，那一声爹爹，叫得如此痛苦凄厉。

    沈玳听后，猛地坐起，她赶紧闯进厨房，这才发现，岑霸的身影，已经渐渐趋于虚无，他看着沈玳，最后一次叮嘱:“照顾好蓁蓁！照顾好她！”

    随着最后一声呼出，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手中吃剩的胡饼掉落在地，打了好几个转后，才停了下来。

    那滴眼泪仿佛有生命一般，化成一颗银白色的珠子，来到沈玳面前。

    沈玳伸出手来，将其接住，最后，她默默将其收回了乾坤袋。

    紧接着她蹲下身子，将痛哭不已的蓁蓁揽在怀里。

    窗外月光如炬，乌云已散，她相信，总有一天，人们心中的阴霾也会如这乌云一般，驱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