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秦府。
秦道郅已经连着几日告假没去上朝了,每日待在书房里,连秦松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但凡一人接近秦道郅书房,都会被‘客气’请开。
于是秦夫人只能去找陶书愉的麻烦。
自从秦茂霖被带去庄子后,陶书愉就一次都没见过儿子。
她好不容易找人去查到位置,但庄子外守着秦道郅的人,不让她见。
短短数日时间,陶书愉就瘦了一大圈。
如今站在秦道郅书房外,她竟感觉恍如隔世。
“大少夫人,您先回去吧,公子还在忙,等大公子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陶书愉:“他总要吃穿沐浴,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出来。他不想见我,可以,但总不能不见爹娘吧。”
护卫劝不动,但又不能将陶书愉拖走,只好让她在那等着。
愿意等,就等着吧。
陶书愉守在院外,短短的一段距离,又像是回到了数年前的公主府。
如当初初见时,秦道郅是高山之巅的寒雪,让她难以接近。
可既然选择了与她在一起,为何就不能再看看她?
书房内,地室。
自从那日之后,秦道郅再也没能感受到萧舟薏的存在。
那老和尚说,也许是他们的招魂仪式吓到了她,于是魂魄不愿再靠近。
因此秦道郅再没让那些和尚念经,而是一起守在了地室里静默祈福。
秦道郅已经连着几日没梳洗换过衣服了,俊朗沉稳的容颜变得无比消瘦,看不出往日的一丝丰神俊朗。
“究竟还要等多久?”秦道郅立在萧舟薏尸体一旁,声音哑然。
为首的老和尚摇了摇头,“并不确定,贫僧还是无法感受到***的存在。”
秦道郅闭了闭眼,高瘦的身影摇摇欲坠。
是舟舟不愿意来见他。
秦道郅扫了眼角落的小厮,“让她继续哭。”
那女婴本睡着了,结果被摇醒,又哭了起来。
几个和尚纷纷摇头。
执念一起,再难消减。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良久后,秦道郅再次出声,“罢了,你们都先回去。”
石床上的人还在安静睡着。
秦道郅躺上了石床,他似乎察觉不到那寒冷,闻到萧舟薏身上的药草香,他眼眶逼得通红。
将人缓缓抱进怀里,可冰冷僵硬的躯体根本无法弯曲。
每次只有靠在萧舟薏身边,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明明他们那么好,如若他没有移心,他与舟舟会有自己的孩子。
过往记忆里的萧舟薏太过鲜活,他怎么就舍得伤害她?
怎么就把人弄丢了?
秦道郅埋在萧舟薏颈间,低低哭出了声。
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滴落在萧舟薏已经干枯了的头发上。
舟舟,你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
再让我看你一眼。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秦道郅将手放在萧舟薏肚腹位置。
“我想过救她的,可我来不及了。”
“我沿着河边找了许久,没人见过,连尸体都没有。”
“舟舟,那几个月,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我只是接受不了,你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对不起……”
当初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明明萧舟薏就在身边了,可他竟然去寻了别人。
“你是不是很恨我,才不来见我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我送走了,你回来我们重新成亲好不好……”
秦道郅的低声呜咽渐渐传至深处廊道里。
谢肇厌一身夜行衣,他背抵着墙,姿态谨慎。
没一会,石室内传来了别的脚步声。
“公子,大少夫人还守在书房外,不愿离开。”
秦道郅面色煞白,他从石床上起身。
谢肇厌一动不动,侧耳继续听着里面动静。
很快,里面传来上楼梯的声音。
谢肇厌目光落在那木门上,木门底下有些灰。
他用剑柄反推开了门,轻功进了石室。
这石室比谢肇厌预想的更大些。
四角内都放着法器,点着油灯,烟熏火燎的。
石室正中间摆着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谢肇厌靠近,面无表情盯着石床上的人。
四年过去,萧舟薏整具尸体还保存得尚算完整。
不过面色发白,唇色乌青,露出来的手背隐隐出现了尸斑。
谢肇厌今夜本是来打探情况的,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能直接把人带走,也就不必再来第二趟。
不过就在这时,楼梯再次传来了动静。
谢肇厌眉心一拧,又退了出去,悄无声息掩上门。
自始至终,木门底下的灰没动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