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下来的人是秦道郅的心腹。
是来给萧舟薏换石床上的药草。
这四年里,知道秦道郅秘密的人少之又少。
秦道郅用了无数方法,都无力回天,唯有这次的和尚,给了秦道郅希望。
而秦道郅离开石室,出了书房,陶书愉还站在那外面。
秦道郅眉目冷然,眼中不耐,“怎么还守在这?”
陶书愉咬了咬唇,上前走了两步,“夫君,爹娘这两日很担心你。”
秦道郅皱眉,“别这么唤我。”
陶书愉一怔,眼眶很快就红了。
“为何?”
见状,秦道郅越发烦躁,眉间郁气加重,舟舟明明快回来了,肯定是因为陶书愉才又离开了。
秦道郅阴恻恻的目光缓缓落到陶书愉身上。
陶书愉不禁后退一步。
到现在,她才看清秦道郅的面容。
两颊消瘦,面色惨白,胡子拉碴,眼眶深陷通红,连衣服都褶皱不堪,与往日的秦家大公子判若两人。
对上秦道郅慑人的视线。
陶书愉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惧意。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秦道郅得知萧舟薏死讯时的样子。
了无生意,行尸走肉。
秦道郅抽出一旁护卫的剑,就朝陶书愉而来。
男人声音毫无温度,“你当初为何要背叛她?”
陶书愉腿脚发软,她颤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道郅似是笑了。
“不知道?”
他朝陶书愉大步而去,陶书愉彻底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夫君,我是书瑜啊,你看清楚了——”
秦道郅似是从地狱而来,他打断陶书愉的话,“我当然清楚我在做什么?陶书愉,你当初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地来接近我啊?”
“你怎么就敢背叛了她?”
“是舟舟救了你们兄妹俩,狼心狗肺的东西!”
此时夜深,附近的丫鬟小厮都下去休息了,只有秦道郅的人在附近守着。
从地室里上来的护卫见状立即拦下了秦道郅的剑。
“公子冷静。”
秦道郅抬手就将那护卫掀开,就连四年前都没有今日癫狂。
秦道郅不怒反笑,“冷静?陶书愉,我们都是杀人凶手,你这四年可有一日想起过她?要不是她,你们兄妹俩早就死了。”
陶书愉顿时就被吓哭了,她抖着牙,往日巧言善辩的那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陶书愉白着脸,泪如雨下,“夫君,我——”
秦道郅面如阎罗,“我的妻永远只有萧舟薏,陶书愉,心安理得地霸占了四年的位置,当初死的怎么就不是你?”
“我不知道,我都是听你们的,你别不要我,我可以去学,我可以去学萧舟薏,我只是太爱你了……”
秦道郅冷笑,面容疯癫,“学?你这辈子都学不到她的皮毛。”
陶书愉心中由惧转怒,她心中即使再爱秦道郅,可都无法接受秦道郅此般侮辱。
她是比不上萧舟薏,可他秦道郅当初不也爬上她的床了么?!
就连萧舟薏中那毒时,都在陶书愉屋里,放任萧舟薏找了别的男人。
秦道郅看出陶书愉眼中的意思,他笑了出来,眼中潮湿。
“我们都是凶手。”
秦道郅抬手就朝陶书愉挥了一巴掌。
这些年积攒的情绪在此时爆发,成婚以来,这是秦道郅第一次对陶书愉动手。
很快,陶书愉脸上就红肿起来,嘴里全是血。
她难以置信望向秦道郅。
秦道郅将剑缓缓抵在她脖颈处,血意迸发,他笑着,“我不过打了你一巴掌,你就气得不行,舟舟被你我害死时,得多痛啊。”
陶书愉觉得秦道郅就是个疯子。
她不能再待下去。
陶书愉颤着嘴唇,一脸惧意就要起身离开。
结果被秦道郅抓住头发,扯了回来。
“就是因为你,舟舟才不回来的,陶书愉,你总要付出点代价。”
还没等陶书愉反应过来,右后脚跟就传来剧痛,鲜血溢出染红了裙摆。
秦道郅挑断了陶书愉的右脚脚筋。
陶书愉扑倒在地上,弯曲着右腿,喉间溢出厉声尖叫——
秦府的人都被这动静惊醒。
陶书愉趴在地上,涕泪横流哭得异常狼狈,她挣扎着往前爬,想要远离身后的魔鬼。
秦道郅低低笑出了声。
“才挑断脚筋而已。”
陶书愉边哭边往前爬,结果没走两步,那右脚就被秦道郅踩住。
剧痛传至全身,她全身痉挛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陶书愉的右腿算是毁了。
“策安,我错了……”
“……求你了,你放过我。”
“是我坏,是我不对,当初不该接近你……”
秦道郅如今没有理智,他就是个疯子。
赶来的秦松夫妇大惊,见到秦道郅的模样更是慌了神,这几日到底在书房做了什么?
秦松立即让人拦住秦道郅。
秦夫人让护卫立即带陶书愉下去,不能让别的下人看到。
疯了,秦道郅疯了。
秦松上前就给了秦道郅一巴掌。
“你这个孽障,你到底在做什么?”
秦道郅看向父亲,往日俊朗容貌布满死气,撕下了四年多来的伪装。
秦道郅不想再粉饰太平了。
他想萧舟薏。
很想。
“爹,我后悔了。”
秦松眼眸微眯,“闭嘴。”
秦道郅眼里溢出泪。
“我不该信你们的话。”
秦松告诉秦道郅只是卸了长公主的权,可最后,他们害死了他的妻子。
秦道郅心口传来剧痛,他弯下身子,呜咽的哭声在漆黑夜里响起。
秦夫人红了眼,不停抹着眼泪。
每每想起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小孙女,秦夫人心中都是痛。
秦松沉着脸,话音极冷,“大公子胡言乱语,把人带下去!”
周围都是秦道郅的人,没有一个护卫敢动作。
秦松怒而拂袖,他压低嗓音开口:“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长公主惹了陛下与太后娘娘的眼,怪不到你我头上。”
秦道郅眉眼极黑,他盯着黑无边际的夜空。
秦松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你在想什么?”
秦道郅勾唇一笑:“爹,以为我会做什么?”
就在附近假山后,目睹一切的秦枫满脸冰冷。
后悔?
他不会给秦家人后悔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