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日。
温薏带着二十名武艺高强的护卫离京了,出发之前,温舟胥与温叙炀来送她。
温薏覆着面纱,她四个丫鬟都带了,杨舟杨帆留在了京城刺探消息。
“路上定要小心,从京城到苏州的每一个镇上,都有温家的商铺,你有事就去寻管事。”
话是温叙炀说的。
“知道了。”
温舟胥摸了摸妹妹脑袋,“哥哥又给你五个护卫,你定要小心。”
那总共就是二十五个护卫,温薏皱了皱眉:“会不会太多了。”
温舟胥笑:“你的安危最重要。”
温薏总觉得温舟胥这话怪怪的。
福华来送她了,经过温叙炀身边时,重重哼了一声。
“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你定要早早回来。”
温薏拍拍福华的背,“放心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温月心中还是不放心,但派出去的护卫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女儿倔强非得要走,温月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是如此,只能叮嘱护卫头子温其:“护好小姐。”
温其:“是,夫人!”
温薏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离京了。
人群中,凌沉盯着温舟胥,面色大震。
三弟站起来了?
看温舟胥的模样,也是恢复了神智。
温月和离离府才没几日,怎么会这么快!
除非早在凌府时,就已经有了苗头。
温舟胥察觉到一束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侧身,只见凌沉正直直盯着她。
温舟胥嘴角微弯,眼里却无笑意,淡淡点了个头。
凌沉大步而来,“三弟,你病疾好了?”
温舟胥:“如大哥所见,还需要问么?”
温月淡声:“舟胥,走了。”
温家一行人消失离开。
原地,凌沉只觉受了巨大的蒙骗!
他们离府,早就有所预谋!
凌沉没瞒着这个消息,回府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祖母与二叔。
短短数日时间,凌老夫人便老了十来岁,尚算花白的头发彻底没了黑色。
凌晁偏瘫还没好,人瘦了一大圈,鬓边也添了许多白发。
“什么,舟胥好了?”
凌老夫人杵着拐杖十分激动,立即就要出府。
温舟胥恢复了,那必然要回到凌家。
这可是二房的血脉!
凌晁也十分激动,涎水一根根从嘴角流下,眼珠子转来转去。
凌沉怒声:“够了!”
凌老夫人不悦:“沉儿,你什么意思?”
“如今三弟,姓温,他早就在凌家族谱除名了,祖母,不是您想让他回来就能回来的。”
凌老夫人不相信,“我是他祖母!温月除了给他那些俗物以外,还有什么?咱们凌家世代为官,真让舟胥选,指不定他选谁呢!”
凌沉笑着摇头,他不懂祖母的自信从何而来。
“祖母,三弟恢复了,那你想想你害他的事,他还记不记得?”
话音一落,凌老夫人面色一白。
“当初,是您答应了二婶他们出府的,以为没了邹氏,事情就万无一失了吗?”
“那李婆子还没回来呢。”
凌老夫人顿时失了身上力气。
李婆子如今还在温月那贱人的手里。
凌沉深吸一口气,“所以啊,祖母安分些,还能保住凌家。”
凌老夫人叹气,拍地捂着胸口,“那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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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温薏一行人的队伍离京越来越远。
不知何时,一人一马出现在了队伍之后,始终与温薏他们保持差不多路速。
温其拧眉,“小姐,有人跟着咱们,属下让人快些驾马,您坐稳了。”
温薏掀帘,面纱之上,是一双灵动透澈的桃花眼。
她望向马车之后。
是谢肇厌。
温薏眉间染着轻笑。
这人来得还挺快。
谢肇厌察觉她视线,扫了过来。
温薏却先放下了布帘。
她催促:“那就快些,尽早到江南。”
总共五日时间,一行人在扬州与苏州的道路分叉口。
谢肇厌偶尔与他们同一个客栈,偶尔就住在不远处。
温其去打听过消息,人家是去扬州的,只不过正好这几日路线相同,脚速也差不多,才频频碰见。
在距离苏州还有一日路程时,一行人正在客栈大堂里用晚饭。
秋竹便进了客栈,对温薏道:“小姐,那大夫说冬至是吃坏了东西,加上连日奔波,最好得休养数日。”
温薏拧眉,“那就让冬至在这等等,等她好了,再去苏州,秋竹你留些银子给她。”
秋竹:“是。”
如此,前往苏州的一主四丫鬟,总共五名女子。
就变成了四人。
是夜。
冬至换好了衣服,描好了温薏的妆容。
二人站在一处,几个丫鬟站在五步远的位置,都要辨认许久才能认出区别。
别提温其这个大老爷们。
谢肇厌翻窗进了厢房,他守在门后,等着温薏收拾。
温薏换好便装,她自己简单绾了个发髻。
总共也就这几个女子,温薏不便再带秋竹,于是也就打算只身一人离开。
秋竹不放心,拉着温薏哭哭啼啼,“小姐,您一定要小心。”
几个丫鬟不知道温薏要去做什么,但心知定是大事。
温薏拍了拍秋竹脑袋。
“行了,我顶多一个月就会与你们会合,若是我一个月没回来,你们就去苏州。”
又吩咐了几句话,温薏才与谢肇厌离开。
直到出了客栈极远的地方,温薏才彻底松了口气。
冷舫驾着马车,装作一副小厮样。
“那对兄妹呢?”
“方才客栈的隔壁院子。”
扬州城处处都是曹家的耳目,谢肇厌没必要冒险。
温薏点点头。
“那就走吧,哥哥。”
谢肇厌抚着温薏后颈,一点点摩挲,面上皮笑肉不笑。
“上马车,妹妹。”
这对兄妹是曹老夫人庶妹的孙子孙女,名唤江津与江茉衣。
马车上一应俱全,里面铺的褥子极软。
温薏一上去,便歪着身子睡着了。
她是长睡眠者,每日至少要睡四到五个时辰,才有精神。
一日功夫就到了扬州城。
曹府发家数代,在前朝时便是有名的商家,后来战乱之际,曹家联合一些商人又给新朝廷捐了不少银子,才顺利躲过战乱,发展至今。
曹家的府邸基本都有京城赵家那般大。
如今当家的是曹高翰的父亲曹邴严。
曹邴严有两子两女,长女曹以柔嫁给赵岫,次子曹高翰不学无术,整日招猫逗狗,被打发去了京城。
如今还留在赵家的,是三子曹遇兴,四女曹以珊。
江家兄妹只是上门打秋风的,关系也不见得多亲密,因此候在曹府侧门迎接的,也就只是曹府管家而已。
“江公子多年不见,如今当真是一表人才,风华俊逸,这鹤立鸡群的气质当真显眼。”
说着,江津便咳嗽出声。
“曹管家过誉了。”
曹管家是真心夸奖的,七八年前江津来府邸时,就像个榆木头,不通人情世故,存在感极低。
江茉衣连忙给了帕子,焦急道:“哥哥,你没事吧?”
曹管家这才将目光移到江姑娘身上,立即面露震撼。
“江姑娘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江茉衣羞涩一笑。
亭亭玉立也只是谦称,这相貌气度说句名扬扬州都不过分了。
曹管家只能这么说,免得被府里四小姐听见来了个美人,定要找丫鬟撒气。
见兄妹二人穿着简陋,又只带了一个小厮,心中也对二人家底有了个数。
曹管家引着兄妹二人去见曹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