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的那句“在吗”,在陈朵耳中就好似“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被廖忠和公司教导了为人的基础道德观念,陈朵知道现在开门似乎是不对的,可她按捺不住。
门开了。
白墨第一次看清了陈朵身上被原始蛊侵蚀的痕迹。
在绣花针的压制下,原始蛊被控制住,没有再扩散侵蚀。
但原本已经造成的伤害,就像是煮熟了的鸡蛋,是无法单靠这样恢复的。
同时,因为绣花针,陈朵不需要靠自身去进行负面压制原始蛊。
如果靠自身去控制,原始蛊的侵蚀只会愈发严重,在某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我……”
陈朵看到白墨后,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注意到了白墨的目光。
有些慌张的扯过了一旁挂着的浴巾,披在了身上。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怕白墨看到了她身上被原始蛊侵蚀的痕迹。
陈朵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会。
因为陈朵其实已经知道了正常人的三观、道德、情感是如何的。
只是现在这些东西,对于陈朵来说,就像是一门初学的外语。
她没办法像母语一样本能的脱口而出,而是要经过大脑的转换和思考,才能做出对应反应。
但这不代表她不能用这门外语与他人交流。
不过除了白墨,陈朵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类似的表达。
辜鸿铭说过,国人身上有一种独有的特质,叫做温良。
是懂得体谅他人,照顾他人情绪的特质。
而陈朵,对其他人,从来不会去为别人着想分毫。
她的一切,都是以自我感受为中心。
当然,这并不是说明陈朵自私,而是因为她之前的世界观里,就不存在体谅他人这么一个选项。
对于陈朵来说,在药仙会和在公司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过着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没有自我的日子。
既然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是别人指挥、要求的,那又有什么需要去体谅别人、和其他人共情呢?
只有白墨,给了陈朵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陈朵只会在意白墨的看法、白墨的情绪。
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在没有破冰前,陈朵的很多举动,放到正常人身上,单独看表现,简直可以说是偶像剧里矫情女主的典范。
但在破冰后,陈朵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玩具的小女孩一样。
尤其是在白墨离开后。
有了对比之后,这种情感每日发酵。
现在不仅不再需要白墨去猜她的心思,她反而害怕起了猜不到白墨的心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到光明。
“这段时间有想我吗?”
白墨上来就是一句经典渣男语录。
这话白墨还从来没说过,倒是诸葛青,这种话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次。
不过白墨这话还真和诸葛青有所不同。
诸葛青说这话,是为了过程,这个问题本身带来的情绪。
而白墨追求的还真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想看看,现在陈朵被他影响到什么程度了。
——陈朵和冯宝宝一样,在不受外界干扰、特殊因素下,基本不会说谎。
“嗯。”
陈朵低着脑袋,轻声回应,然后一手抓着浴巾,一手推在了白墨胸口,“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在洗澡呢。”
这副模样,如果不了解陈朵的人第一次看到,还真就认为她是一个软萌的正常女孩子。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开门呢?”
白墨摸着陈朵的头发,追问了一句。
“因为我想你了。”
陈朵十分诚实的作出了回答。
一双翠绿的眼睛在温热的雾气中看着白墨。
砰。
白墨手往后一带,把门关上了。
“关门做什么。”
“怕你着凉。”
“……”
“嗯,现在你需要先作出选择——”
“是要用这个薄荷劲爽的洗发露呢,还是用这个人参何首乌的洗发露呢?”
面对陈朵疑惑的眼神,白墨强势转移话题,拿过了一旁小架子上的两个洗发露。
“咦?”
陈朵大脑有些宕机。
她刚才是说什么来着?
让白墨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白墨要她选择这个?
现在白墨其实就算不靠“选择”,依旧在陈朵心中无可动摇。
“选择”反而成为了一种“情趣”工具。
当然,陈朵是不会理解自己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的。
“我用这个。”
纠结了片刻后,陈朵抬起手,指了指那瓶薄荷的。
“嗯,好。”
白墨将另一瓶放回了架子上。
“那个,能不能……”
陈朵一开始或许只是害怕白墨看到她身上的痕迹,现在却是真的有些羞涩了。
“等下。”
白墨打断了陈朵的话,重新打开了身后的阀门。
陈朵松了口气,以为白墨明白她的意思,要出去了。
啪。
白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往外面一扔。
砰。
门又关上了。
“啊?”
陈朵呆住了。
噗叽。
白墨在掌心挤出洗发露,拉开陈朵身后的淋浴开关。
按在了陈朵的头上,开始帮她洗头。
或许是因为热水冲刷在身上,陈朵感觉身体暖暖的,十分放松,眼神也迷离了起来,手中逐渐松开,脚下一个踉跄,往前一步,抱住了白墨。
——
另一边,公司总部,各大地区负责人开完会,准备回到各自所属辖区。
廖忠在离开前,由于接到了刚才的一通电话,顺便就跟赵方旭吐槽了一下。
“老廖啊,我理解你的感受,小高应该也能理解。”
“啊?”
廖忠挠头,看了看赵方旭,又转头看向了同为大区负责人的高廉。
啥意思?
“赵总,老高,你俩女儿也被人勾走了?”
廖忠突然一拍脑袋,机智的想到了。
高廉闻言脸色瞬间一黑。
“哈哈,廖忠啊,你这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嘛。”
“确实啊,公司的大宝贝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我和小高也不好一直麻烦她去工作了。”
赵方旭笑呵呵的说着。
“呃,你俩女儿是同一个人?”
廖忠迟疑了一下,问道。
“廖忠,我这边已经收到了一份白墨上交上去,又发到我这里的文件,你家闺女恐怕是保不住了,顺其自然吧。”
面对廖忠的胡话,赵方旭没有在意,反而是一脸可惜的拍了拍廖忠的肩膀。
赵方旭所说的,自然就是白墨当初见任老时,第一份代号为格兰陵岛的文件。
为了国家利益是真,其中提及陈朵,为了陈朵,也是真。
赵方旭清楚,有时候一件事情的目的,不会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