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泽民这些天诸事不顺。
原本以为天下再次大乱，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没想到，自己刚开始着手布置，那个马屁精就来信问河西的情况，还要自己提防突竭斯和吐蕃。
这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心惊胆战的，是马屁精的第二封信。
马屁精在第二封信里，称他要亲自来河西视察，而且他当时人已经到了灵武。
看到这封信时，范泽民冷汗直流。
这说明他在这边刚开始布置，那边马屁精就从京城动身了，目的地就是河西。
要知道，现在南诏复国，东胡已经打进了渤海郡，突竭斯人在边境蠢蠢欲动。
大楚边疆处处漏风着火。
而自己的河西卫风平浪静。
但马屁精放着南诏、东胡、突竭斯不管，就是盯着自己不放。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身边有人告密！
而且告密的人层次不低。
朝廷在河西卫也是有监军的。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只将这些机密事告诉过几个最亲近的人。
但没想到还是让马屁精察觉到了风声。
一时之间，他不敢再有异动。
虽然他在亲信面前，不屑地称这人为马屁精。
是个靠拍两代皇帝马屁起家的纨绔。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不只会拍马屁，打仗也是有两下子的，而且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尤其是那些普通士兵和年轻军官，视他为军神。
当得知马屁精只带了一千人来河西后，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他猜出此人必定会抄近路来河西，便通知突竭斯人在青铜峡设伏。
但马屁精实在太狡诈了。
马屁精在信里面说只带一千人，实际上却是三千。
而且马屁精还预判了自己的预判，猜到了突竭斯人会在青铜峡设伏。
结果猎人变成了猎物。
设伏的突竭斯人惨遭大败。
连领头的小王都被马屁精阵斩。
得知这个消息后，范泽民反而不再犹豫了。
马屁精在信里骗自己，摆明了就是不信任自己。
自己已然暴露。
那就不装了。
他启动原定计划，开始调动、清洗军队，并联络突竭斯人和吐蕃人。
为争取时间，他又派出了崔皓和童闫杰。
趁着还没撕破脸皮的这段间隙，再给马屁精设个陷阱。
就算不能取他性命，把他挡在凉州以东，也是好的。
但没想到，崔皓、童闫杰还是相继失手。
连凉州和右军都成了此人的囊中之物。
没办法，自己只得亲自出手。
不得不说，马屁精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中军和右军的几天对峙中，自己处处落于下风。
对方每一次的试探性进攻，都会攻击到自己的软肋。
而自己的每一次回击，都会被对方预判。
还好，自己凭借坚固的营垒，坚持到了突竭斯人的到来。
但万万没想到，突竭斯人是来帮倒忙的。
虽然突竭斯人迫退了右军，缓解了中军的压力。
可中军很多人都埋怨自己，说自己不该把突竭斯人引来。
还有些人私下称自己是逆贼。
他私下派人查了个清楚，将这些人统统记录在案。
只等打退马屁精后，再来找他们算账。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公然抗命。
他和突竭斯人约好今天同右军决战。
当突竭斯人和右军激战时，中军乙旅和丁旅竟然开始攻击突竭斯人。
他派出亲卫去制止，结果直接被乙旅旅帅斩杀。
他急令甲丙两旅前去弹压。
但丙旅不仅不奉令，还挡在乙旅和丁旅的前面，和这两个旅坑瀣一气。
此时突竭斯人在两面夹击之下，已经崩溃。
这之后，甲旅也出现了哗变。
甲旅旅帅是自己刚提拔上来的亲外甥。
这个废物居然控制不住局势。
最后甲旅也倒戈。
他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带着忠于自己的七八百人，逃向突竭斯大营。
突竭斯大营也是一片混乱。
他远远看到突竭斯首领的旗帜，连忙率众奔过去。
但刚靠近，迎面就是一阵箭雨。
自己的人马立刻损失了三分之一。
他又惊又怒，冲着突竭斯首领大喊：“你们疯了吗？为什么射我们？我是范泽民！”
突竭斯首领也是一阵大喊。
旁边懂突竭斯语的亲信告诉他：“突竭斯人说大提督故意害他们，他们要杀了大提督，为死去的突竭斯人报仇。”
他一阵气苦：“你告诉他们，是我的部下叛乱，不是我害他们。”
亲信刚张嘴，一支羽箭就射进了亲信的嘴里。
突竭斯人的第二阵箭雨到了。
这次的箭雨更加密集。
箭雨过后，他的队伍更加稀疏了。
连他自己的肩膀上都中了一箭。
他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残存的部下转身逃走。
突竭斯首领仍不想放过他，率领一队人马在后边穷追不舍。
此时正面战场上大局已定。
右军和反正的中军成功会师。
宁易听说范泽民逃向突竭斯大营，也带上一支骑兵追了过去。
但刚追出两里地，就撞上了逃回来的范泽民。
范泽民狼狈无比，身边部下还不到一百人。
在他们身后则是挥舞着弯刀，气势汹汹的突竭斯人。
宁易没搞清楚状况，连忙勒住缰绳，停止前进。
突竭斯人见了宁易等人，也吓了一跳。
他们担心再次中计，也停下了马。
楚军和突竭斯人隔着几百米互相对峙。
在他们中间，是范泽民和他的几十名亲信部下。
这位心比天高的河西卫大提督，终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