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想起来了,确实是这场洪灾,沈慑差点折在这里。
若是能亲自瞧见沈慑重创,自己要是再加把力,能让沈慑身死,或许能助哥哥一臂之力。
潇潇匆匆赶到赈灾现场,就瞧见沈慑正坐在藤椅上,饶有兴趣俯瞰着水面。
水面上的一棵巨大的浮木,正中间捆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大人,浑身是水,面色青紫,显然已是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
“沈大人,我都照你说的做了,贪污赈灾款的事,真的只是那陈珂一人所为,我是受其压迫。”
那大人见沈慑没有动静,沈慑被身边的侍卫也是纹丝不动,立马开始慌乱起来,面目狰狞的冲沈慑叫嚣道,“沈慑,你骗我!”
沈慑支起下巴,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水里垂死挣扎的人,神情慵懒,对于一个人的生死,毫不在意。
“刘大人这就说的不对了,在下刚刚是承诺活下来的那个,不再违纪,就免去死罪。”
沈慑顿了顿,继续道,“可刚刚刘大人才杀了自己的同僚,在下念在你年老体弱,就免去死罪,改为囚禁,关个几年也就出来了,你看如何啊?”
沈慑的话音刚落,潇潇这才注意到那浮木之下,还飘着衣物,而浮在浮木上的那位刘大人,任然死死的勒紧绳子。
潇潇只以为刘大人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才会死死的拉住绳子,可如今看来,这刘大人也未必像他说的那么无辜。
浮木只能承重一人,无论是谁最后活下来,沈慑都会以谋杀朝廷命官为由,将其就地缉拿。
所以打一开始沈慑就没打算给他和陈珂两人活命的机会,因为无论最后是谁活下来,都会只有死路一条。
沈慑却还悠然自得的看他们俩在水里为了活命的机会,斗的你死我活,面目全非。
浮木上的刘大人似乎也明白了沈慑的意思,手里的绳索也渐渐放松,“沈慑,你这种恶鬼,定不得善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沈慑定我个贪墨,就想将这顶赃帽子扣我头上,我刘某人就要以死明志,绝不会让你这狗贼得逞!”
说完就使出浑身力气,将浮木再一次反转过来,将早已死透,两眼圆瞪的陈珂给反转了过来。
几番挣扎后,那浮木下也不再溅起水花,看来那刘大人也已自溺身亡。
潇潇被眼前的一幕再一次深深震撼,站在口岸处不再向前。
沈慑的私刑,可是能让死士都开了口,何况是一个文弱的官员?
这刘大人之前分明为了活命,亲自溺死了自己的同僚,还将脏水全都泼给死人,想要脱罪。
在得知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主动放弃了原先自己拼命争取来的命,甚至在临死前还要反咬一口沈慑。
让别人对沈慑的成见更大,更加难以服众。
一个南蛮通判和知州,居然敢贪污朝廷五十万两赈灾银,这背后一定另有推手。
这人会是谁?
潇潇环视了一圈周遭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目光流转到沈慑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眼时,微微停顿。
两条人命,在沈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草菅人命,冷漠无情。
若是从前潇潇会这么想,可如今却多出了几分复杂的感同身受。
恶名、善名真的只在人的张嘴闭嘴之间。
沈慑缓缓收回审视潇潇的目光,在藤椅上坐直了身子道,“两位主使的下场诸位也都看到了,我想诸位应该不会有人还想重蹈覆辙吧?”
沈慑声线清润,但刻意冷沉下来,也是会让人心生敬畏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今日灾区还有沙石未运,下官这就去处理。”
……
众人见一直在南岭作威作福的陈刘二人,沈慑说杀就杀,丝毫不顾及两人是皇后外亲的面子。
立刻由原先的作壁上观,变得对沈慑尊敬非常,纷纷都开始积极应对赈灾的事。
潇潇本以为自己在城里见到的民不聊生,是因为沈慑,可后来才发现,自己似乎错怪了沈慑。
沈慑这招杀鸡儆猴,用的绝妙,也符合他那性情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
假意逗弄两人,为了活命争得你死我活,后又出尔反尔,刻意让刘自杀。
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两个罪魁祸首,还震慑到了在场凡有二心的官员。
“公主为何这般瞧着微臣?”沈慑勾唇摇了摇脑袋,颇有些泼皮无赖的开口,“公主若是想看,回府臣细细给公主瞧瞧。”
潇潇脸上烧红一片,低声埋怨道,“这种无赖,我真是脑子糊涂了,才觉得他和前世的哥哥像。”
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是沉着冷静的大步往沈慑走。
沈慑好整以暇看着面前快步来的潇潇,想看她究竟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岸口处,男人身着暗红官服,胸怀微开,脸上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含笑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女人明艳大气着一身正红宫裙,目光凌厉,带着几分怒气快步踏进。
潇潇来到沈慑面前,瞪着沈慑,抬手就是一巴掌,在众人错愕中,又轻轻环抱住沈慑的腰,将头深深的埋在沈慑怀里,“沈慑,我不是你能娇养的金丝雀……”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这小姑娘比自己想象中要会哄人,尤其是哄自己。
沈慑顶了顶被打疼的腮帮,将手轻轻放在潇潇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我知道殿下不是金丝雀……所以,殿下这是不想再演了?”